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綽漫皺著好看的眉頭,不滿地對庫庫道:“庫庫,你家大人使喚得這漢人,我便使喚不得了?”
庫庫道:“回小姐的話,此人是張右丞府上的,並非是我家大人的人。”
綽漫道:“張右丞?”她眼珠一轉,問,“張承懿今日在麼?”
孟古台回答道:“他今日沒來。”
綽漫不耐道:“要他有用的時候便不在。”說完從腰間取下一條紅色的鞭子,手腕一轉,揮動長鞭,細細的鞭尾在青石板的地面留下一條白色的痕跡,發出尖銳的爆破音。
綽漫道:“來給本小姐撿球,若是不來,便叫你嘗嘗本小姐的厲害。”
作者有話要說:
註:蹴鞠是元朝很風靡的遊戲,也就是踢足球,球叫氣毬,用皮做的,踢的時候吹氣充滿。元朝男女都蹴鞠,從皇宮到平民百姓都蹴鞠。
第8章 黃鳥六
此時一干人冷眼旁觀,其中多是不認識宋芷的,見宋芷拒絕綽漫,一是詫異,二是好笑,都等著看笑話呢。
宋芷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綽漫果然惱了,道:“真當本小姐不會打你麼?”抬手便打。
那長鞭不知由什麼材質製成,堅韌柔軟,紅得扎眼,細細的鞭身在空中飛舞,眨眼便落到了宋芷的背上。宋芷的背脊頃刻間出現了一道血痕。
宋芷悶哼一聲,疼的。
宋芷心道壞了,這可是新買的夾袍,肯定破了,卻硬是沒求饒。
綽漫見此,更加著惱。
“行了小子,”孟桓忽而開口解了圍,“撿個球,能有你的命重要?人便是有志氣,也不該這樣使,張右丞辛苦救回來的性命,便任你這樣作賤?”
宋芷沒說話。
孟桓蹲下身,看著他:“抬起頭來。”
宋芷沒動。
孟桓便捏著他的下巴,強行將他的臉抬起來,手勁之大,捏得宋芷的下巴生疼。宋芷約莫是沒吃過鞭子,疼得額上生了細細的汗,眼神卻是執拗的,帶著隱隱的憤恨,淡粉色的唇咬得發白。
孟桓莫名有些不自然地別開眼,而後鬆開手站起來,心中那股熟悉感又來了。
孟桓道:“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聽綽漫小姐的吩咐,給我們撿球去,否則今日這事是了不了了。”
宋芷一偏頭,看到綽漫不耐又輕蔑的眼神,於是垂下眸:“是。”
屈辱。
宋芷一邊撿球,一邊幾乎咬碎了牙。
這些人或許會看在張惠的面子上不殺他,但宋芷知曉,他其實已經不是張惠的人了,沒了這一重身份的保護,這些人想殺他不過是反手之間的事。
他不怕死,卻怕秀娘白髮人送黑髮人。
綽漫不愧是個跋扈的千金小姐,十分沉迷於戲弄他,時不時地把氣毬踢得極遠,而後命宋芷去撿。
孟桓和孟古台幾人蹴鞠兩個時辰,宋芷便東奔西跑了兩個時辰,直跑得氣喘吁吁,背上的傷口沾了汗,鑽心地疼。蹴鞠結束,綽漫頗為愉悅地賞了他一把銀票,看起來玩得很開心。
這場蹴鞠比賽原是兩個陣營之間小輩的比拼,一是孟古台為首的一隊,一是孟桓為首的一隊,基本代表了目前朝廷上的陣勢。
綽漫是與孟桓一道的,都算是伯顏的人,綽漫的母親博羅哈斯乃是安童的妹妹,安童向來厭惡阿合馬,曾多次向世祖上書彈劾阿合馬。
雙方都較了勁,誰也不肯輸,卻最終誰也沒能贏。從阿合馬府上出去的時候,宋芷已經筋疲力盡,剛走出沒多遠,就聽到後邊孟桓的聲音:
“宋子蘭。”
宋芷聞言頓住腳,卻沒有回頭。
孟桓也不惱,乾脆大步走到宋芷身邊來,他上下打量宋芷一番,問道:“我們此前可曾見過?”
宋子蘭答得乾脆:“不曾。”
孟桓笑了笑:“我看你有些面熟。”
宋芷八風不動:“孟校尉想必認錯了,小人住在平民胡同里,哪有機會與孟校尉見面。”
宋芷話裡帶刺,聽得人頗不舒服。
孟桓道:“你既然有自知之明,又為何忤逆綽漫小姐,還敢這樣與我說話?誰給你的膽子?”
宋芷抬眸瞪他一眼,冷笑道:“便是賤民,也有自己的骨氣!”
“骨氣?”孟桓嗤道,“你若真有骨氣,方才便應死在綽漫的鞭下。貪生怕死之徒,有何顏面談骨氣?”
宋芷頓時憋紅了臉。
孟桓又道:“陛下重用儒臣,我聽聞你有滿腹才華,卻不肯為朝廷所用,既然如此,也別浪費了……你來當我的漢文老師,如何?”
宋芷沒料到孟桓下一句竟是這個,想也沒想便拒絕:“不如何!”
孟桓笑了一下,斜睨著他,眼裡意味不明。
宋芷“哼”了一聲,道,“區區賤民,怕是教不了孟校尉。”
孟桓:“教不教得了,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我是在命令你,並非徵詢你的意見,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孟桓摸了摸腰間的長刀,輕輕續道,“否則我便殺了上次那女孩。”
宋芷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孟桓說的是白滿兒,怒道:“孟校尉不覺得欺人太甚了麼?滿兒根本與此事無關,你牽扯無辜的人進來,不怕遭報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