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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繞過這些東西,從角落取了一長匣,打開放在許延面前。

    “這玄芝乃是從北嬈之地採下,千里迢迢運往京城,許公子以為價值幾何?”

    許延沒有說話,而是把他帶來的黃花梨長匣向前一推。

    掌柜的打開後,目光頓時一亮,隨著他取出裡面的東西一寸寸展開,葉流州看到那是一幅鶴鹿同春圖,乃是書畫名家馮山的遺作。

    良久之後,掌柜的才把目光從畫上移開,對許延一笑道:“此畫價值千金,可惜是死物,而我那玄芝卻可以救人一命,要知道人命無價啊。”

    許延道:“你想說什麼?”

    掌柜的意味深長地道:“鄙人聽說,許公子你從宮裡帶回了一件東西,若是肯拿此物交換……”

    “有時候。”許延看著他,難得的,嘴角溢出一絲笑意,“人命的確不值一文。”

    隨著這句話,一股森寒刺骨的殺意,在空氣中張開無形的密網。

    

    掌柜的慌了一瞬,很快穩定下來,道:“許公子不妨回去再考慮考慮。”

    許延站起身:“不必。”

    他把畫卷收回匣子裡,示意葉流州在前面走。

    掌柜的慌神了,連忙道:“許公子,請等等……”

    許延頭也不回地道:“告辭。”

    兩人走出樓閣,葉流州問:“現在怎麼辦?其實,那個玄芝你不用為我……”

    “為你?”許延道,“想什麼呢?那玄芝並不是為你買的。”

    葉流州面無表情地說:“哦。”

    許延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跟我來。”

    許延並沒有離開,而是帶著他繞到樓閣後面,等了半晌再躍上二樓,從窗子裡翻了進去。

    葉流州就知道會是這樣,想讓許延主動放棄獵物那是不可能的。  

    掌柜的已經不在二樓了,許延快速地翻了一遍屋裡的東西,並沒有找到那株玄芝。

    “看來他已經把東西藏起來了。”葉流州道。

    許延指了指正對門的那張椅子,道:“你坐在那裡別動。”

    葉流州坐下,接著看見許延把那一匣珍珠掃落在地,在地板上碰撞跳躍,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

    葉流州頓時要起身,許延站在門後,抬手點了點椅子,他只能僵硬地坐回去。

    果然,樓上的動靜讓掌柜的驚慌起來,飛快地上樓,砰地打開門,和正前方的葉流州四目相對。

    葉流州朝他挑了挑眉。

    下一刻門後許延走出來,一手卡住他的脖子,淡淡道:“玄芝在哪?”

    第9章 城門

    掌柜的不禁大駭,抖著聲音道:“別殺我,玄芝在我懷裡……”

    葉流州走過來,從他懷裡掏出匣子打開,裡面的確放著那株玄芝,他把匣子拋給許延。  

    許延抬手接過,鬆開掌柜。

    掌柜一脫開桎梏連忙慌道:“許公子!等等,你不能……”

    然而許延和葉流州已經往樓下走了,掌柜不敢拉扯他,急惶惶的跟在他後面,訕訕笑道:“許公子,既然你拿走了玄芝,那麼那張鶴鹿同春圖……”

    許延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沒有。”

    “什麼?”掌柜的傻眼了,“可是之前說好的……”

    “之前是之前。”許延道,“你這裡消息靈通,可要記住,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不然你這腦袋誰也保不住。”

    掌柜臉色煞白一片,卻不然再追。

    許延偷了人家東西,面上坦然自若,帶著葉流州大搖大擺的出了門,離開黑巷,停在巷口的馬車已然換了樣子,駕馬的車夫不見蹤影,原本精緻華貴的車廂變成了幾塊沾著塵土的木板,載滿了貨物。

    

    許延翻身上馬,揮鞭趕馬拉著糧車前行。

    葉流州坐在後面的木車邊沿,翻了翻麻袋裡面的貨物,是一些花生和粗劣茶葉等物,他帶著笑意道:“我怎麼覺得你每次都是暗偷變明搶呢?”

    那匣子在許延的手裡轉了一圈,收入懷裡,他道:“不比皇宮那次。”

    此刻天色已經大亮,凌晨的風拂動他們的衣袍,馬車慢悠悠的經過市集,葉流州聞到一股飯菜的香氣,動了動鼻子,道:“一早到現在還沒吃飯,買點飯吧。”

    許延不回話,目視前方,繼續駕車。

    “買最便宜的,一個銅子。”葉流州扯他的袖袍。

    許延回過頭,把自己的袖子拉回去,道:“再拉你就自己出城吧。”

    葉流州只能縮回手,餓著肚子道:“你真是掉錢眼兒里去了。”

    他道:“那一開始,你怎麼捨得去拿馮山的遺作去換那株玄芝?”

    許延道:“書畫於我而言一竅不通,除了換銀子和所需之物別無用處。”  

    葉流州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只喜歡金燦燦的寶物。”

    他往麻袋上面一躺,望著天空,“那個黑巷裡的掌柜他認識你?放過他沒問題嗎?”

    “他認識的不是我,而是白……”許延止了話頭,淡聲道:“城門快到了。”

    臨近城門,百姓擁擠熙攘,兩邊儘是手持長矛的禁軍,還有北鎮府司的錦衣衛穿梭其中,巡視過往行人。

    葉流州低頭,往下拉了拉斗笠。

    門前有守官在核查通關文書,細細盤問百姓的來路戶籍,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圈百姓向後退縮,只見一個絡腮鬍大漢被禁軍揪了出來,押倒在地。

    一個身形高大的將領聽到動靜,走過來道:“怎麼回事?”

    見到他,周圍的禁軍和錦衣衛紛紛行禮,拱手道:“見過指揮使。”

    原本審查文書的守官站起身道:“程大人,此人偽造官印文書意圖矇混過關。”  

    程裴走近,仔細地看了那絡腮鬍子一眼,隨即不耐煩地道:“好大的膽子!把他押進大牢再行審問。”

    “是。”錦衣衛立刻聽令動手,把人押走,守官重新坐回案幾邊,百姓斷斷續續的進出,城門又恢復了喧囂。

    程裴身著盔胄甲鱗,站在一邊,冷冷掃視著來往的百姓,神情透露出一股煩躁。他剛擢升為北鎮府司指揮使,皇宮就出了大亂,上萬禁軍的眼皮子底下丟了自家主子,弄得滿城嚴禁,風雨飄搖,連續巡查幾天無果,上面官吏撐不住壓力,在沒有把人找回來前解封城門,這事他是萬萬不贊同的,可那原因是怎麼也不可能公之於眾。

    他不經意間一轉眼,忽然看見城門口一馬車,正在交接文書,禁軍在翻查貨物,沒有發現異常便朝守衛揮手,示意放行。

    這時,坐在車後的男人將先前接受盤問取下的斗笠重新戴上,露出的小半張臉瞬間遮在陰影之下。

    程裴頓時瞳孔緊縮,快步上前,“等等!”

    葉流州聽見後面的聲音,心裡咯噔一下,知道大事不好,他抬起頭,看見前方許延一無所覺的駕馬,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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