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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動作無疑是對許延的回應,他解開對方的衣襟,男人的一半肩膀露出了出來,他的目光倏地一頓。
只見謝臨澤的頸窩上印著一道深深的紅痕,像是雪地里落下的梅瓣。
許延的聲音陡然變得危險起來,“這是誰幹的?”
謝臨澤見他停下動作還沒有反應過來,順著對方的視線一偏腦袋,才發現肩膀上的痕跡,“啊……這個……”
他望著上方俯瞰著他的許延,仿佛他說錯半個字就會下場異常慘烈。
他小心地想著措辭,還沒有說出個由頭,許延忽然俯下身,聲音顯得非常鬱悶,“算了,別說了。”
謝臨澤心裡一松,然而下一刻許延狠狠地咬在他的肩膀上,他錯愕,“欸?怎麼還咬上了?”
看起來許延似乎非常想下狠口,想直接咬出血來,但是半晌也沒有下更多的力氣,只用牙齒廝磨著,蓋掉原來的痕跡,抬起頭時還舔了一下。
謝臨澤緊緊繃著呼吸,任憑他動作,絲毫沒有半分反抗之意,感受到對方用下巴在自己臉上蹭了蹭。
許延最近忙得抽不開身,沒有清理下巴,上面有些淡青色的短鬍渣,蹭得謝臨澤心底一片蘇蘇麻麻。
滾燙的氣息帶著沙啞的嗓音在謝臨澤耳畔響起,“下次再讓別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跡你就完了。”
男人光著胳膊,手捧著許延的臉,笑著應道:“是,六公子。”
許延注視著他臉上的笑容,“算了,反正我會看著你。”
謝臨澤聽到這句連眼睛都笑彎成月牙狀,色如春風拂桃枝,盡態極妍。
許延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涌動,嘴唇在對方微微顫動的胸膛留下星星點點的紅痕,一隻手抬起男人的腿。
就在這時,窗外的光線的變了變,傳來一道非常輕微的響動。
有人!
謝臨澤和許延同時意識到了這一點,在這箭在弦上的一刻,簡直猶如銅鐘在腦海撞響,都是轟地一聲!
他們將視線移向近在咫尺的窗戶,只見季函如遭雷擊地站在窗外,見此一幕像是受到了比他們更大的刺激,目光呆滯地張大了嘴巴。
第74章 回歸
“砰!”
謝臨澤眼前一花, 只聽一聲重響,他整個人被許延擋住,對方刷地拉過袍子蓋在他身上。
他單手抱住衣襟, 趴在窗沿上往外一看, 只見庭院中泥地拉出長長一道痕跡,季函摔了一身的泥, 倒在地上半天沒起來,顯然是被人踹出去的。
此種情形怕是對於季函來說是頭一回, 被人踹飛不說, 還是在自家府里, 見他呸呸地吐出泥渣,謝臨澤放聲大笑起來。
一扭頭,許延面色完全黑了下去, 一振衣袖提起木架上的長刀,謝臨澤連忙撲過去,抱住面前的男人,“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延兒,六兒,嗯?”
許延低頭凝視著他, 忽然把他從冰冷的地上抱了起來,吐出幾個字:“可以,別管他,我們繼續。”
謝臨澤窩在他懷裡, 聽見外面傳來季函憤怒的吼聲:“季六!你給我滾出來!”
許延額角的青筋一跳,把謝臨澤往榻上一放,轉身兩步砰地踢開了門,猶如殺氣騰騰的煞神,“季函,你找死?”
季函站在院裡,看見對方手裡還拿著刀,不由一頓,接著不甘示弱地陰冷道:“你最好分清楚你現在是在哪裡,大白天的你們兩個竟然……”
他想到了什麼,後面的話變成了極其不滿的嘀咕。
“你最好也分清楚,沒有老子你還在大牢里關著。”許延冷冷地看著他,“現在,在我動手前滾出這裡。”
季函深深地吸了口氣,顯然在按捺怒火,“祖父找你們兩個。”
他的目光轉向窗戶,謝臨澤正趴在那裡,長發散落滿肩,身上裹著錦繡羅袍,肩膀還有刺眼的紅痕,臉上噙著幸災樂禍的笑容。
許延察覺到他的視線,轉回屋裡,把男人往懷裡一拉,砰地關上了窗戶,隔絕了外人的目光。
待兩人穿戴完畢出門,院裡季函已不見了蹤影,他們來到主院,許延去見季老太爺,謝臨澤則在沒有隨他進去,打量著這座宅院,慢慢地四處轉悠。
“青辭一貫在背後操控朝臣,經過靈鶴台一事,他恐怕不會打算再當個幕後之人了。”季老太爺一手托著茶盞,和許延一前一後走到迴廊中。
“無論是他浮不浮出水面,青辭都已經離死不遠了。”年輕男人的目光是一片如寒冰般的冷意,“我會毀了他的聲名、權利,也要讓他嘗嘗什麼叫做一個萬人敬仰的國師到一個萬人唾棄的牲畜的滋味。”
這句話里的濃濃殺意絲毫不加掩飾,即使是季老太爺也忍不住心底發寒。
他捧著茶盞道:“當年先帝遇刺果然有蹊蹺,我已經查出了證據,這件事的確和……”
“和故去的老太太有關。”季老太爺難以啟齒的話,許延幫他說了出來。
“她身邊的貼身侍女和下人,都已經因為各種意外而死,應該是青辭遣人下手所為,唯獨只剩下一個隱姓埋名的老婦人,我讓人把她接進了城中,安置在民宅中,你去問問吧。”
遠處侍女們成隊走過,府里花匠剛澆了水,廊下奼紫嫣紅的花糙沾著水光,雙莢槐、木芙蓉、夾竹桃和翠jú一些植物流連著揮之不去的淡淡香氣。
季老太爺接著道:“但若是想徹底剷除在朝中根深蒂固的青辭,僅憑季家和你,是不夠的。”
“穆家似乎有所動搖,待明日我便一會穆河,他若明白事理回歸正途,季穆兩家通力合作,朝中定會聞風而動,再使這些大小勢力歸於皇上手裡便要容易一些。”許延道。
季老太爺靜了一會兒,手掌摩挲著茶杯,“那你呢?你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去做這些事?在朝堂上立足?”
陽光穿過迴廊的竹簾,許延的目光深沉。
“別說你是南鎮府司的人,就連那份文書都是假的,你要以什麼身份去相助陛下?”季老太爺問。
許延和他繼續慢慢地向前走著。
季老太爺一嘆,“當初讓你回季家,便是因為季函不是青辭的對手,我需要一個能讓季家脫離掣肘的人立足朝堂,可惜的是你拒絕了,記得當時我說過季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打開,現在這句話也沒有變過,你願意回來,那麼季家的勢力將為你所用。”
許延緘默不言,竹簾上流轉的光影落在他冷峻的側臉上。
“過了這麼多年,從前的芥蒂難道還比陛下重要嗎?”季老太爺看著他,“你若為官,季函也無法逾越,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兩人穿過拐角,許延動了動嘴唇,似乎要說著些什麼,忽然他的頭一轉,向外看去。
不遠處支著泛黃的竹木板,下面是翠綠的湖面,一團緋紅的鯉魚們聚攏在一起搶食,水面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木地上坐在謝臨澤,背對著他們,穿著一身柔軟的布袍,長發用根布條松鬆綁著,正拿著包魚食向下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