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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起身拿藥材熬製去了,荊茯苓在葉流州旁邊坐下,惡狠狠地道:“那群雜碎進了袁府的廚房,趁著下人不注意在飯里下了毒,讓我一個個地把他們全殺了。”
他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繼續參加明天的三門比試。”
葉流州道:“你受了傷,荊遠還在昏迷不醒,明天誰能上台比武?”
“等大夫給師兄解了毒……”
“曼陀羅之毒,縱有仙丹良藥,驅干排淨,少則三日,更莫論養足精氣。明日比試他怕是不能參與。”大夫端來藥,扶起荊遠讓他喝下。
荊茯苓深深皺起眉,陷入靜默中,等大夫診治完,記下囑咐,打開門送他離開。
三人在藥房裡待了一夜,到第二日正午,皎陽似火,窗閣投下大片大片的陽光,荊遠醒來,揉著眼眶坐起身,視線模糊到逐漸清晰地看清面前的兩人。
葉流州盤腿坐著,開口道:“你終於醒了。”
荊遠看著他,張了張乾裂的嘴唇,似乎想說什麼,又止了聲。
“師兄,今日的三門比試還去嗎?”荊茯苓問。
葉流州從桌上拿了水袋拋給他,荊遠接過咕嚕咕嚕地灌了幾口後,吐出一個字:“去。”
三人一齊來到都司三門。
比武台上正熱火朝天,天際投下的陽光形成一道閃耀灼眼的光線,台上的兩個人對立,許延沒有看對面的對手,正低下頭調整著手上的田石戒指。
台下,萬泓坐在鋪著狐毛的軟椅上,頭頂華蓋遮陽,身邊幾個侍女持著團扇替他扇著風,手邊放著一盆沾著水珠的葡萄。
他看著比武台高聲喝道:“許延你等什麼?還不快上!”
許延的對面站著一個拿著流星錘的壯漢,正惴惴不安地警惕著對方的一舉一動,挪著著腳步卻不敢上前。
葉流州從人群中穿行時聽見眾人議論紛紛,有人道:“萬泓帶來這個姓許的,究竟是什麼人?竟然這般厲害?滁城派的長老都不是他的對手!”
“他只要再贏一場就是十勝了,便能在明日直接參加第三門的比試,我覺得今年的三門第一恐怕就落在他身上了。”
“怎麼可能?你忘了還有蓑衣客在呢,他們兩個要是對上絕對只有一個人能活!”
“你瞧,蓑衣客來了!”
荊遠的舉止如常,臉上一片漠然,他一坐下附近的人們都遠遠散開。
葉流州低聲道:“所以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
荊茯苓渾身的傷口都掩蓋在衣袍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快看,是上次那個人!”
台上許延向前邁了一步,對面的壯漢定住心神,決定先發制人,大喝一聲向他衝去,掄出布滿鐵刺的流星錘。
同時許延手上的玄鐵絲飛彈而出,在空中折射出耀眼刺目的光芒,纏在錘柄上數圈,他抬手一拉,流星錘頓時脫離壯漢的手,滾落在一邊。
壯漢丟了武器,直接揚起拳頭揍過去。
戒指內的齒輪滾動,玄鐵絲收回,許延錯身避開他的拳頭,在對方來不及收力露出空門時,一腳踹向壯漢的腰側。
壯漢受了這下重擊慘叫一聲,直接橫飛出去三丈遠,摔了下比武台。
場下頓時響起一片熱鬧的叫好聲,站在一邊的參將揚聲宣布道:“十勝!準備好明日的第三門比試!”
許延走下石階,往看台的方向一望,目光準確的落在了葉流州的身上。
葉流州對上他的視線,朝他眨了眨左眼。
身邊荊茯苓疑惑道:“我怎麼覺得他在看我們這邊?”
荊遠冷淡的視線轉了過來,葉流州肯定地道:“那是你的錯覺。”
許延下了台便朝萬泓走去,對方挺著大肚子誇獎許延幾句,得意大笑的模樣同時連勝十場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不一時,又有人飛身上了比武台,乃是崆峒派年輕一輩的翹楚,三下兩下打贏對手,正意氣風發地朝台下叫囂著,卻一時無人上去。
葉流州正有些心不在焉,荊茯苓忽然轉身握住了他的手,他一怔,道:“你難道不會覺得授受不親嗎?”
“不,我們已經生死之間了,跟我來。”荊茯苓拉著他向前走。
“你帶我去哪?”他回過頭,看向荊遠道,“你不考慮阻止一下她麼?”
少年目光淡淡地看著他,沒有絲毫要動手的意思。
葉流州發現荊茯苓正一路把他往比武台的方向拉,連忙剎住了腳,不可置信地道:“你難道想讓我上去打架嗎?”
“有何不可?”
葉流州攤開手:“關鍵是我打不過他們啊。”
“沒關係,你代表我們鼎劍山莊點到為止就好了。”
“不不不,我覺得我會被揍的!”葉流州提步往原來的方向走。
荊茯苓一把扯住了他,“你不去,那我和師兄能上嗎?”
“所以我就說不要來啊。”
“開弓沒有回頭箭!”荊茯苓跟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拉拉扯扯,用力把他推上了比武台,“我相信你行的!”
葉流州眼睜睜地看著她腳尖一點旁邊的石雕,飛身回到看台上,朝他笑著招了招。
再看荊遠像是和她商量好了一般,毫無半分驚訝之意。
遠處許延看著這一幕,微微皺起眉,不理會身邊的萬泓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他往後一退,身形沒入人群中。
葉流州靜默半晌,只好默默對上對面正囂張的崆峒派弟子,他的兩手空空,對方卻拿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劍,不由分說地朝他刺來!
他從旁一退,堪堪躲過。
對方寸步不讓,劍鋒氣勢洶洶地逼進上前,葉流州左閃右避,幾乎退到了比武台的邊緣,這時荊遠起身,將手裡的吹欒劍遠遠向場上一拋。
葉流州躲過呼嘯而來的一劍,抬手接過吹欒,刷地拔劍出鞘,鐺地一聲重響擋住了迎面而來的一擊!
遠處角落裡的許延,收回了手心剛要彈出去的石子。
兩劍正相抵,對方卻突然一松力,葉流州沒有穩住舉劍下劈,滑破對方的衣衫,刺進了他身體和胳膊的空隙間。
正準備抽出,對方卻如同被刺進實處一般,慘叫一聲按住吹欒的劍柄倒了下去。
台下頓時爆發出一片驚呼聲。
葉流州滿頭霧水,“你在搞什麼?”
崆峒派大弟子壓低了聲音道:“廢話,你是鼎劍山莊的人,你若是輸了,下一個上台的就是荊遠!他一來就不是輸不輸的問題了!我到時一定沒命下去了!”
看來三門比試第一天時,荊遠大開殺戒的景象給他們留下了巨大的陰影啊……
大弟子做出忍耐著痛苦的樣子費力抽出劍,勉勉強強地站起身,一拱手:“閣下的劍法著實厲害,在下領教了!佩服佩服!”
接著他好像身負重傷一般被其他弟子扶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