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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炆被吵到了耳朵,喝道:“閉嘴!”
他扭頭對手下吩咐道:“看看還有沒有氣,有氣的話送到我屋裡,我還就不信這臭婆娘能犟到什麼地步!”
紫裳被扈從提了起來,她摔得頭破血流,瑟瑟發抖地看著穆炆,淚水從眼眶裡滾了出來:“穆公子,求你饒了我吧……”
穆炆大笑起來。
許延別過視線,看向安靜的門口,下一刻雜沓的腳步聲響起,十多個錦衣衛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領頭之人正是程裴,他拔出刀來,對著大堂里一眾人喝道:“北鎮撫司辦案,閒雜人等速速離開!”
許延旁邊的徐甄飛倏地站起身,不可思議地道:“程裴怎麼到這兒了?辦誰?難不成……”
程裴對穆炆道:“穆公子,跟我們走一趟吧。”
靜了片刻,穆炆從錯愕中回過神,輕蔑地道:“北鎮府司算什麼東西,也敢讓我和你們走?”
程裴神色肅然:“我等奉首輔大人命令,請穆公子和我等走一趟。”
“季函?”穆炆一笑,“他憑什麼抓我?”
程裴道:“憑你有私放刺客入宮的嫌疑。”
“哈,你回去告訴季函,老子沒有做過,他要是再有什麼問題讓他去找我哥穆河!”
十多個錦衣衛嚴陣以待,程裴持刀而立,“穆公子是打定主意不跟我們走了?”
穆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吐出一個字:“滾。”
程裴抬手對身後的錦衣衛吩咐道:“抓住穆炆!”
穆炆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掌:“姓程的,你也不看看在什麼地方抓我?這裡可是我家的jì坊!”
隨著這句話落音,三十多個護衛從四面八方走出來,手上皆握有武器,虎視眈眈地包圍住程裴等人。
大堂中的看客們和勾欄女子見這架勢,慌忙從避開他們向外逃散。
二樓上南鎮府司的人問:“指揮使,咱們怎麼辦?要不要去幫程裴他們?”
大鬍子道:“幫他們做甚?老子巴不得程裴被穆家的人宰了,徐老大你說是不是?”
徐甄飛頭也不回地望著底下的動靜,臉上露出笑容來:“幫,一定要幫,只不過要等程裴他們損失過半,咱們再上,這次的功勞算是我們的了!”
他拍了拍許延的肩膀,“等會動手了多看著點!”
“是。”許延同樣一笑,只是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幾人說話間,北鎮府司的人已經和護衛們纏鬥在一起,桌椅板凳被刀光劍影劈開,廝殺聲不絕於耳,隨著時間流逝,程裴等人漸漸地落在下風。
“該我們上了,走!”徐甄飛一揮手,帶著眾人沖了過去,一窩人混亂地拼殺在一起。
許延隨手轉動刀鋒,從護衛的脖子上轉過,聽見後方厲喝,面無表情地一回身,用刀把人捅了對穿,轉眼之間兩人斷了氣,他從亂作一團的人群中向程裴的方向走去。
穆炆身處人堆中,他顯然沒有預料到會發展成這般局面,身邊滿是橫飛的血液和殘肢,早沒了方才囂張的氣焰,慌不擇路地向旁邊逃去,忽然之間感到有人在後方狠狠搡了他一把!
他一個踉蹌猛地向前栽去,前面便是背對著他的程裴,程裴感到有人接近,連忙握著刀轉過身,還沒有來及看清面前的人是誰,下一刻耳邊便響起了一聲慘叫。
——有人撞在了他的刀上。
刀鋒摩挲著血肉的撕裂聲在如此清晰,慘叫讓眾人停下廝殺,齊齊向他看了過去。
只見穆炆釘穿在程裴的刀上,刀尖從背部透出寒光。
第61章 相助
他痙攣的手臂拉扯著程裴想要掙扎著起身, 然而不協調的四肢讓他詭異地抽搐著,鮮血不斷流淌出,染紅了華袍, 洇濕了織花地毯。
大堂里死寂了數息, 眾人才反應過來,一時間場面亂成了一團。程裴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 向後退了兩步,混亂在四周的錦衣衛驚慌失措, 一群護衛顧不得他們, 紛紛上前扶住穆炆, 又有人嘶吼著去抓程裴。
然而穆炆已經沒了氣,北鎮府司的人衝上去要搶回自家指揮使,南鎮府司的人怎麼也沒想到事態會發展成這樣, 丟了功勞的徐甄飛猶自驚魂未定,罵了一聲:“連穆家的公子都敢殺,程裴這下完了!”
大鬍子問:“徐老大,這下如何是好?”
徐甄飛咬牙看著混亂的人群, “程裴救不回來了,咱們上去打兩下再走!”
一群錦衣衛沒能攔下穆家的護衛,待到他們帶走了穆炆的屍體和程裴, 南鎮府司眾人全數離開越羅院,一籌莫展的北鎮府司也跟著退出去,匆匆回宮稟報季函。
夜色瀰漫,跟在南鎮府司一伙人後的許延, 悄無聲息地離了隊,重新回到越羅院,從窗戶翻了進去,飛快地推倒了屋裡一排燭火,倒塌的火苗在地毯上焚燒而起。
他走出房間,將掛在行廊的錦繡華緞點燃,整個二樓火光大盛,許延下了樓梯,接連摔碎了數壇酒水,潑灑在地。
他提著一盞掐絲琺瑯琉璃燈走向大門,身後是高大精美、丹楹刻桷的大堂,男人的眉目冷峻,挺拔的鼻樑在臉上留下深刻的陰影,燈火映照著他的側臉,讓他左眼完全陷入了漆黑中。
許延頭也不回地將那盞燈向後一拋,精緻的琺瑯燈在地面摔碎成無數碎片,一豆燭火沾染上了酒水,轟地燃燒而起,鋪天蓋地的火焰向四處流竄,不過數息間,大堂陷入了熊熊火海當中!
他正準備打開門,忽然聽到外面有動靜傳來,剛剛把手搭在刀上,那兩扇木門砰地一聲向被人踹開!
二十多個回來查看的穆府護衛,一見到對面的身著飛魚服的許延,連忙嚴陣以待,紛紛拔出刀劍!
許延與這些護衛面對面撞上,當即心下一沉,四周都是火海,根本無路可退,他右手持刀擋在身前,緊繃著心神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穆家滿門武將出身,府中護衛的功夫都受過嚴訓,勇剽若豹螭,就連北鎮府司在他們手上都占不到便宜。
火焰在許延身後不遠處節節拔高,他屏息靜氣,隨著一道梁木的崩斷下塌,揚起漫天木屑,二十多個護衛團團將他圍住,從四面一齊朝襲來!
鐺鐺兩聲金戈交擊的脆響,許延攔下刺他喉嚨和胸膛的兩劍,再往左邊矮身一避,可始終是慢了一步,刀鋒在他背後劃下一道長長的血口子。
他來不及因傷而緩下動作,又一輪攻擊狠辣地襲他的命門,許延一腳踹開後方的護衛,動作不停地一轉刀鋒,捅穿了敵人的胸膛,拔刀時卻卡在對方的骨頭fèng隙間,一下竟然沒有抽出來!
只在這一瞬間,左側的護衛衝上來重重一踢,將他踹開兩三丈,丟了武器的許延一手撐地,在堪堪沾到火焰前停下。
他抬起頭,面前黑壓壓的數個護衛已經朝他劈下明晃晃的武器!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陣兵戈聲,一隊禁軍湧入進來,不由分說地包圍住穆府護衛,相互廝殺起來,禁軍中間走出一人,青袍廣袖皎潔若月輝,與這滿目狼藉的景象隔閡開,青辭對許延道:“快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