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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和季家人的區別。”葉流州道。

    燈火映在溫泉的脈脈水面上。

    “其實早在我應下替他們做事時,便知道過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許延的視線從屍體上移開。

    葉流州走近他,安撫一般地笑起來:“臉色這麼難看?都說第一次殺人晚上會做噩夢,今晚我就留在這陪你如何?”

    “今晚的噩夢還長呢。”許延從竹架上取下黑袍換上,把地上的屍體搭在肩上,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對他道:“你回你自己的院子去,先把濕衣裳換了再走。”

    他抬手把竹架上的竹架布巾一拋,落在了葉流州的頭上。

    葉流州被蒙住視線扒拉下布巾,撇了下嘴,聽見對方道:“記得把頭髮擦乾。”

    留下這一句,許延帶著屍體躍上牆頭,消失在夜色中。

    葉流州在原地站了片刻,只得照做,換了身乾淨的黑色長衫,胡亂地擦著頭髮往迴路走。

    半輪皓月掩在天際游離不定的烏雲中,月光如輕紗一般鋪在地面上,落下無數竹葉錯落的影子。  

    遠處的路口完全籠罩黑暗中,宛若猛獸的洞穴,耳邊萬籟俱寂,微風吹起一縷鬢角的長髮,追著竹葉的影子飄向前方。

    牆角傳來一聲細小的沙沙聲,葉流州低下頭,看見一隻通體漆黑的蠍子從洞裡爬了出來,揚著淬著劇毒的尾針。

    他停下腳步。

    前方的黑暗裡現出一個蒙面男人的身形,他腳步沉穩走近兩步,單膝跪地,低低開口道:“陛下,大人讓卑職來為您傳話,您在外面玩得夠久了,是時候該回宮了。”

    葉流州皺緊了眉。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利劍的出鞘聲,荊遠站在牆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蒙面男,冷道:“要不要殺了他?”

    葉流州靜了片刻,知道這些人已經找來了,單殺一個沒有任何作用,況且荊遠身上餘毒未清,便道:“不必。”

    他接著對蒙面人道:“告訴你家主子,此地不比京城,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蒙面上僵硬著起身,忌憚地看了一眼牆頭上的荊遠,朝葉流州行了一個禮,轉身退回黑暗中。  

    他離開後,葉流州轉向荊遠,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方才。”荊遠躍下,落在他身邊,眼眸漆黑,“你要走?”

    他沒有回到這個問題,轉而伸了個懶腰,道:“走,回去休息,明早還有三門比試。”

    夜月隱去,魚肚白從天邊升起,旭日初露,晨光穿過游雲照射而下。

    隨著左右各二十人大漢齊拉麻繩,打開了厚重巍峨的第三座石門,開啟的聲音仿佛門上雕刻的石龍在發出古老的長吟。比武台四周可以說是最熱鬧的一天,估計聚集了整個嶺北城的人。台上一片刀光劍影,每每有人獲勝便爆發一陣叫好聲。

    許延從對手橫掃而來的紅纓槍的空隙間躲過,翻身落在木樁上,十指上的玄鐵絲飛舞而出。

    對手是個留著兩撇鬍子的精瘦男人,面對著眼花繚亂的銀絲不退反進,紅纓槍揮舞成圈打開玄鐵絲,槍尖對準許延狠狠刺去!

    叮地一聲,玄鐵絲纏繞在槍頭上,許延一拉,對方卻死死握住槍桿不放手,他藉機在木樁上一躍而起,擦著鼻尖避開槍鋒,落在兩撇鬍子的身後。  

    玄鐵絲再度飛彈而出,釘穿了對手的膝窩處,兩撇鬍子頓時倒下去,掙扎著翻過身時,瞳孔里映出又一條直直襲向他面門的銳利銀絲,他連忙慌道:“我輸了……是我輸了!手下留情!”

    玄鐵絲半道中止,收回戒指,許延站在台上,看著他的下屬將他抬了下去。

    看台里一片歡呼,以目前的形勢來看,許延贏得比試的希望最大,呼聲也最高,萬泓身邊依然眾多侍從環繞,頗為志得意滿。

    葉流州身邊的荊茯苓望著比武台,驚訝地道:“上次我便覺得這個許延的路數有些熟悉,這回才看出來,他是白駒門的人,我以為那個門派早就消失了……師兄,你以前有見過白駒門的弟子嗎?”

    少年搖了搖頭。

    荊茯苓拍了拍葉流州的肩膀,“該你上了,對上這傢伙你贏不了,這次是說真的,點到為止,不要受傷了。”

    “放心。”他向前走了一步,荊遠把吹欒劍遞給他,葉流州接過,對上少年的眼眸,微微一笑:“多謝。”  

    他邁上石階,拾級而上,呼嘯的長風揚起比武台四方的旗幟,獵獵作響在空中翻飛。

    葉流州和許延對立,衣袍鼓動灌滿了風。

    許延走到武器架前,抽出一把修長的雁翎刀,站在原地,刀尖一挑,指向對方,這是一個極其挑釁的動作。

    葉流州勾起唇角,大步朝他衝去,同時拔出吹欒劍,眨眼間已在近前。

    兩個人在極近的距離揮動刀劍,鐺地一聲重響交錯相抵,葉流州一手使力將劍鋒向下壓去,空出一手抬起摸了摸許延的臉,笑道:“你知不知道你昨晚走的時候,就像一隻獨自舔傷口的野狼。”

    “是嗎?”許延面對他的動作也不躲閃,嘴角含著一抹銳利的笑,抬臂一揚雁翎刀格開對方。

    葉流州倒退一步,緊接著毫不停頓地橫劍擋住對面呼嘯而下的刀鋒。

    這下換許延按著刀往下壓了,他道:“看來你昨晚也沒有休息好,想什麼呢?黑眼眶都出來了。”

    那一股力道幾乎是千鈞之重,葉流州咬著牙費力抵擋,“當然是想你怎麼處理的那具屍體?”  

    第42章 而已

    許延道:“你不用擔心, 袁軒峰的人已經全部被我解決了。”

    他看著葉流州緊緊繃著神經的樣子,沒有絲毫要放他一馬的意思,反而加重了力氣, 噙著笑道:“難得見你這般認真, 怎麼,這麼想贏我?”

    葉流州被逼得向後仰去, 眉梢帶起一絲憤然地挑起,“你就那麼肯定我贏不了你?”

    “不是我肯定, 是我到現在才發現你會使劍。許延遊刃有餘地上下打量他一番, “畢竟你在我面前一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如今倒是越發有脾氣了。”

    葉流州在他說話的空隙時,握緊吹欒劍硬是刮著對方的刀鋒逆流而上,交抵間發出極其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鐺地一下格開壓制。

    許延身形一晃稍稍避開,橫刀看了一眼,凡鐵對上名劍自然是無法抗衡,只見刀口不再流暢鋒利, 被磨得凹凸不平。

    他抬刀擋在身前,“再來。”

    話沒有落音,葉流州已經迎上, 他本打算跟許延交手意思一下,可幾句話的功夫就被他激起戰意,對準了他刀鋒的豁口,準備直接用吹欒把他的雁翎刀砍成兩截。

    然而真正對上時, 葉流州發現許延這一招根本沒有用上力,隨著一聲金戈撞擊的震響,吹欒劍輕而易舉地將雁翎刀斬斷,許延也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波及,驟然向後摔了出去,直接飛過比武台,轟地砸進了後面的木箱裡,濺起漫天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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