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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現在不能回去,你一定要儘快解決好這邊問題,我最擔心的便是這支斥狼鐵騎落在青辭的手裡,朝中武將並不多,派系林立,能動用並且可以服眾的,也只有穆河一人能放心,但調離他,京中就少了人手對付青辭。”

    謝臨澤腦海中划過無數思緒,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他立刻親自赴往嶺北,皇權的作用如同樑柱屹立,自然可以穩定軍心。

    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尋到一線生機,在這個時候放棄,又像是無數次那樣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若是為了大昭的局勢,他沒有猶豫的資格,但許延為了救他付出這麼多心血,他要是抽身而退無異於辜負。

    “給我半個月的時間,先讓穆河撐著,派人加緊追查龐清,一到時限,我便回去。”謝臨澤拿定主意。

    季函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一步,帶來的侍衛留給你,屆時護你回國。”

    他離開後,謝臨澤打開窗邊,看著他走出勾欄的身影,目光帶著思慮,隱隱感到這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布局,聽見許延的聲音說:“佛羅散的情況巫醫說的很清楚,餘毒不能拖久可以隨時要了你的命,況且,你要是死了,青辭就再無顧忌,大昭一樣會陷入混亂。”  

    “我知道。”謝臨澤應聲,剛要關上窗子回頭,忽然看見街道有幾個人影原本在忙著各自的事情,卻在季函行過之後,不遠不近地跟了上去。

    季函只帶了兩個護衛離開,街道上人聲喧囂,他卻沒有一點心思去看,朝堂還有一大堆事務要處理,根本不給他留一絲喘息的空隙。他心裡盤算著接下來嶺北的事宜,再抬頭時,已經走到了一條人煙較少的石道。

    護衛警惕地提醒道:“大人,有些不對勁。”

    季函停下腳步,只見街道前後不遠處的行人也隨之停下,仿佛空氣凝滯了一般,沒等他想出對方是誰的人馬,對方七八個人不由分說地抽出刀劍,齊刷刷地朝他衝過來!

    兩個護衛抵擋不住眾多攻擊,前後路都被堵死,季函心跳如雷,被護衛擋在身後左右閃避,護衛硬生生地沖開一角,帶著他向前逃去,然而還沒有走兩步,就被一刀桶穿。

    這是第一次季函如此近距離的感受生死,冰冷冷的刀光險險擦過,只差分毫就能切斷他的脖子,但他畢竟手握權柄多年,並沒有太多慌亂,連忙抓住護衛落在地上的刀刃,勉強擋下迎面而來的一擊。

    很快另一個護衛也被殺死,敵人太多,且出手狠辣,季函躲閃不及被一拳打在面門,當即口鼻流血,向後一跌,對方則毫不留情地再度揚起刀鋒。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頭頂吊腳樓的木板砰砰響,那是腳步聲,眾多敵人連忙向上看去。

    來者動作極快,在對方向上看的那刻,已經從吊腳樓落下,飛起一腳踹開一個敵人,落在還有殘冰的地上滑了五六步站定。

    黑色的長髮從帽檐里飛出來的一縷,狐裘在呼嘯的寒風中翻飛,男人手中劍鋒寒光一閃,並不停頓,步履踏在地上,如若驚鴻橫掃而來!

    第94章 屠宰

    伴隨著骨骼裂開的脆響和慘叫, 血液橫飛出去,潑灑在雪地上,似是紅梅鋪落。

    劍尖從血肉中抽出, 不過眨眼間, 面前的敵人砰地倒下,剩下的北嬈人試圖團團圍住這個男人, 然而相比起來他們的動作太過遲緩,男人的身影疾如雷電, 在人群里來去自如。

    又有一個敵人從他的背後偷襲而去, 男人在生死的邊緣驟然側身避開, 緊接著長劍調轉方向,銳不可當地反手一刺!

    對方自然不可能躲開,被劍鋒狠厲地破開胸膛, 呼吸停止在那一刻。男人腳步一旋,再回身,架住迎面而來的攻擊。

    這條石路上滴水成冰,平日走路都要注意足下, 若是跑起來更是滑得站不穩腳,可男人反而藉助冰地而快速移動,身形絲毫不晃, 精準地從敵人攻擊的fèng隙一掠而過,腳下拉出一道長長的痕跡,雪塵飛揚。  

    他的劍勢極其迅速且刁鑽,劍光如遊走的飛雪, 當男人已經過去四五步,身後的敵人才感覺到致命傷口帶來的疼痛,但是太晚了,又是一具屍體重重摔倒下去,震響間連冰地也在晃動。

    季函仍半坐在地,怔怔地望著那屍體,瞳孔緊縮,一切發生的太快,他甚至忘了爬起來。

    這些北嬈人意識到不可能戰勝他,紛紛驚恐地向巷子的另一頭逃去。

    男人沒有追,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持劍的右手一揮,季函的心臟下意識地隨之一跳。

    然而男人只是甩下劍鋒的血液,劍尖指地,血跡如潑墨。

    此刻巷子的另一頭又出現了一個執刀男人,似乎是早就在那裡堵著了,季函看去,對方的面容熟悉,那是許延。

    殘餘的敵人在他的手下根本撐不到幾回合,若是遠遠地從上方看,屍體就像遍布白牆的蚊子血,橫陳在冰雪地面上。

    那人是許延,面前男人的身份自然也不言而喻,況且劍法精湛至此的人,放眼天下都沒幾個,季函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扶著牆壁站起來,“他們是誰派來的?”

    謝臨澤漫不經心地放下帽兜,“我也很想知道,可惜沒時間再追了。”  

    季函從他的話里聽出來了什麼,“追?你一直跟著我?”

    “你一離開我們就跟在你後面了。”謝臨澤說。

    季函咬牙切齒,先前被北嬈人打得那一拳還在作痛,他的聲音像是從牙fèng里冒出來,“那你怎麼不早出手?”

    “我以為他們只是想帶走你。”謝臨澤意味深長地道,“誰知他們要直接殺了你,看來已經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了。”

    若是尋常對季函起疑,定然會先確定他是一個昭人,再將他抓走拷問,可這些刺客根本半點審問的意思,直接動手殺人,那便表示對方明白季函的存在是個必須剷除的絆腳石。

    季函聽到這一句顧不得發火了,臉色幾經變化,“這幫蠻夷鼠輩,竟然如此膽大妄為!”

    “別太自視甚高啊季首輔,你方才可就差點死在他們的手裡了。”謝臨澤輕笑一聲。

    迎面解決完敵人的許延走過來,“走吧。”

    季函遲疑地問:“去哪?”  

    謝臨澤:“現在敵人不明,你暫且別急著回去,跟我們去勾欄吧。”

    “那裡安全嗎?”

    謝臨澤:“不安全。”

    季函身居高位這些年,行事皆是思慮再三,這次在北嬈險些一去不復返,不由收起焦急和輕視,一聽對方這話,立刻警惕起來,“什麼?不安全還去做什麼?”

    “好歹有白駒門鎮著,還有赫連丞的探子出沒,一般人不敢妄動。”謝臨澤解釋完,對許延比了一個手勢。

    季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許延一把提住衣領,飛身上了房頂,踏著瓦片從窗戶回到勾欄里。

    他像是麻袋般被隨手扔在屋裡的一角,謝臨澤根本不管他,跟許延說了幾句話,把斗篷和狐裘解下,只穿著一件紅袍盤腿坐在爐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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