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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一陡變簡直令在場所有人猝不及防,齊齊爆發出一陣沸騰的驚嘆。
台下萬泓險些驚掉了下巴,手裡端著的茶杯砰地摔碎在地。荊茯苓大驚失色,像是結巴了一般,“這、這……”
就連荊遠臉上也微微露出驚色。
台上的葉流州不由捂額,“又來……”
只見一眾護衛七手八腳地把許延從廢墟刨了出來,不知怎麼的,他像是受了瀕臨死亡的重傷般,不斷噴湧出大量的鮮血,隨著護衛把他扛起來向外送,一路上血跡狂涌,向四周飛濺,極為滲人。
眾看客看得心驚肉跳,呆若木雞,他們再望向上面的葉流州那眼神便非常不一樣了,滿是毛骨悚然,生怕對方隔空來給他們一掌,以至於主事反應過來,連聲問還有沒有人上台挑戰時,一片鴉雀無聲。
靜默半晌,主持比試的主事也非常恍惚,既然沒有人再敢上台,那麼第三門比試便算是結束了,按結果最後站在台上的那個人就是贏得比試的魁首。
主事捧著匣子,心有餘悸地一步一步挪動著腳步,靠近葉流州,想著怎麼把匣子交給他宣布結果,沒料到對方忽然一回身,他頓時嚇得連連後縮。
葉流州對他的反應毫不在意,直接從他手裡拿過匣子,打開一看,是一枚刻著都司印記的鏤金紋章,他道:“你們三門比試的獎賞只有這個?”
“此印為三門魁首的信物,持其可以自由出入都司。”主事道,“另外袁將軍還賞下白銀千兩,綾羅綢緞百匹,良田數十畝,罕世名藥冰蟾、白玉圓雕雙魚玉佩、貓眼碧璽珠……”
“行了。”葉流州把匣子闔上,拋進主事的懷裡,“一齊送入我院裡。”
丟下這句話,他快步走下石階,也無人敢湊近上前。
留下滿座瞠目結舌的看客,這可真是都司三門歷年以來最為匪夷所思的一場比試了。
回去的路上,荊遠還是一貫的沉默寡言,荊茯苓則像是存了一肚子話,欲言又止不知從何問起。
剛邁進院門,荊遠忽然上前一步,手中吹欒出鞘三分,渾身溢出一股極為冰冷的殺意。
只見廳堂的門向外敞開著,桌上地上堆滿了金銀珠寶,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腿架在另一條腿上,手裡一上一下地拋著那顆碧璽珠。
男人的眉骨高挺,眼底壓著一線冷冽,目光看著三人。
荊遠和荊茯苓都駐足在門外,只有葉流州腳步不停地向前走,臨近了來一句:“真是假到沒邊。”
他伸手挑了一抹對方身上的血跡,“這裡哪裡弄來的血?”
荊茯苓這才反應過來,邊往裡面走,邊錯愕地道:“你們竟然認識?”
“是啊。”葉流州的視線轉向門口的少年,“荊遠,過來,這個給你。”
他從桌上拿起一塊碧玉珏準備拋給他,可對面伸出一隻手來攔下他的動作。
許延修長的手指從他的手裡抽出碧玉珏,四平八穩地放在桌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葉流州微微偏頭,忽然想起來了什麼,接著道,“對了,這裡隨便一樣東西,都夠我償還你那三百……三百多兩銀子吧?”
“是三百六十五兩銀子。”許延道,“你欠我的可遠不止這些。”
他從紫檀椅上站起身,負手而立,“況且,你贏的一切東西都是我的,債你還是要還。”
“至於這樣斤斤計較嗎?”葉流州凝噎,往後退了一步,朝身後的荊家兩人無奈地攤開手。
荊遠目光森寒,手依然按在劍柄上。
隔了一個庭院的距離,許延對上他的視線,似乎有兩股無形而不兼容的氣場撞擊在一起,向四方激射涌盪,滿庭風聲呼嘯,吹動著竹葉嘩嘩響動。
葉流州默默地和荊茯苓待在角落看著他們。
正當這時,另一頭一個小廝進了門,“各位袁將軍有——”
待他看清了屋裡對峙的肅殺景象,聲音頓時卡進了喉嚨里,畏畏縮縮地向後一退,躲在了門後,只探出個腦袋,不安地小聲道:“各位俠士,袁將軍有請。”
荊遠倏地按劍回鞘,許延轉頭對葉流州道:“過來。”
葉流州跟著他向裡屋走去,帘布垂下,許延換了一身乾淨袍子。
“等等,你脖子上還有一點血。”葉流州見他出來,從木盆里絞了一條濕巾,讓許延低下頭,把殘留的血跡擦乾淨。
“你為何跟荊遠過不去?”葉流州道,“一塊玉而已。”
許延帶著一絲嘲諷地重複了一遍:“而已?”
“而已。”葉流州道,“此番袁軒峰這隻老狐狸肯露面,定是有所準備,你打算怎麼對付他?”
“他定會招攬我們為他做事。”許延道,“先去聽聽他怎麼說。”
兩人收拾完了走出屋子,廳堂里荊遠立在一側,荊茯苓滿頭思緒地在原地打轉,小廝還等在外面。
“走吧。”葉流州道。
幾人一齊去了袁府主院,路上只有荊茯苓拉著葉流州走在後面,讓荊遠和許延一左一右走在前面,她竊竊私語道:“他就是你一開始打探消息要找的那個人?”
“就是他。”
說些到了正廳,裡面站著一名身著廣袖長袍的中年男人,身形高大,面上留著一把鬍鬚,神色溫和地對四人道:“袁某久仰幾位俠士大名已久,到才有幸今日得以一見,請進。”
袁軒峰到了三門比試結束才現身,他正值盛年,眉間還有一分舊年領兵征伐沙場的威嚴,更多透露出來的是氣宇軒昂的儒雅之氣。
幾人落座,袁軒峰吩咐小廝上茶,轉頭對葉流州開口:“這位便是三門大比的魁首吧,這些日子裡葉公子聲名遠播,袁某常聽人道公子的武功出神入化,沒想到你這般年輕便有如此造化,不知師承何處?”
葉流州看了一眼許延,接著道:“師門曾留訓,不得藉以師門聲譽在外闖蕩,全憑自身施展手腳,在此不便向袁將軍透露,還望不要介意。”
袁軒峰表示理解地一點頭,道:“令師真乃高風亮節,難怪會出像葉公子這樣的徒弟。”
葉流州道:“承袁將軍謬讚。”
有僕從進門端來茶水,葉流州盤算著袁軒峰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沒有留意到身側端上來的茶盞,無意間抬起胳膊,霎時碰倒了茶盞,他伸手去接卻來不及。
眼看茶盞摔落,即將碎了一地時,對面的荊遠和荊茯苓的神色都微微一緊。
這時葉流州身邊的許延伸出手,穩穩噹噹地接住了茶盞,放在案几上。
這一系列動作發生的極快,可袁軒峰一直在注意著這邊,自然映入他的眼底,其神色頓時變得極其微妙起來。
第43章 冠冕
接著他笑了一下, 帶起嘴角一道紋路,道:“葉公子,袁某有個手下聽聞你是三門比試的魁首, 很是景仰, 想著能與你一戰,不知可否看在袁某的面子, 應了他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