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一片此起彼伏的喧囂聲中,謝臨澤驟然抬手將案几上的硯台砸了下去,只聽“砰”地一聲巨響。
眾人當即靜了下去,大殿頓時陷入鴉雀無聲。
謝臨澤冷笑,“是朕要娶皇后還是你們要娶?孩子難道是你們一言一語就能生下來的嗎?”
朝臣們太久沒有看見這位發脾氣,差點忘了後果,一時間都噤若寒蟬。
謝臨澤揉了揉眉頭,站起身,“今天就到這裡,散了。”
他向金屏後走去,留下身後一眾面面相覷的大臣們,其中季函看著他離開,臉上陰雨密布。
走到沒有人的地方,謝臨澤對身邊的許延道:“不必在意他們說法。”
許延倒沒有什麼沉重之意,也沒有把朝臣的言辭放在眼裡,帶著一絲笑意道:“嗯,那你是要對我負責?”
謝臨澤看了他半晌,臉上的煩躁一消而散,挑起一邊眉,“六公子,聘禮你不都已經收下了嗎?”
兩人說著話,身後傳來一道冷硬的聲音:“謝臨澤!”
回過頭,季函身上還穿著一身朝服,面容霜寒:“我覺得我們該談談了。”
“是該談談了。”謝臨澤抬步走進偏殿。
季函轉頭看向許延,眼神陰鷙,“我和他的談話你還是別聽的好,不要以為套上飛魚服,你就真是御前侍衛了。”
許延面上淡淡,抬起手,袖袍滑落,露出修長的五指,以及漆黑的田石扳指。
“當朝首輔血濺於此可是很難說的清的。”謝臨澤站在門前回過頭,輕笑著,“六公子,就請你幫我守一下門。”
說完謝臨澤邁進偏殿,倚著案幾而坐,斟了一杯酒,對隨後進來的季函道:“你去拜訪穆騫老將軍了?”
季函關上門,目光盯著他半晌才開口:“是,你和穆家聯姻,娶了穆霓,往後三大營便為你所用,不再聽命於青辭行事。”
謝臨澤向外看去,門閣上投映出許延的剪影,他收回視線,指間顛著酒杯,“有些話一直沒有跟你說清楚,這次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往後不要跟我重複,或再打這方面的注意。”
他的聲音淡淡:“我不會娶妻,無論她背後能給我帶來多大的利益。”
“你怎麼能……”季函震驚急促地話還沒有說完,被男人一抬手打斷。
“我也不會生子,不要與我大論謝家的香火子嗣。”謝臨澤道,“所謂的皇室血脈,我一點都不在乎。”
季函渾身僵硬地立在原地,驚駭半晌,喃喃出聲:“你瘋了……”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忽然向後一指,滿臉難以接受,“就為了他?為了區區一個季六?”
謝臨澤想了想,微微嘆息,“也不全是,很早以前我就沒有娶妻生子的念頭了,你也知道以我如今的境況,這些事情不過徒勞而已。”
他喝完了一杯酒,起身向外走去,“我說的夠明白吧,你別再在往親事上花費心思,有這麼多功夫,不如拿來對付青辭。”
他與季函擦肩而過時,對方突然抬起胳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怎麼能讓謝家的血脈斷在你的手裡?你讓謝家祖祖輩輩包括你的父皇顏面何存?”
謝臨澤偏過臉,微微上挑的眉鋒下,眼睛透著琉璃一般冰冷的光澤,“我受夠了因為是謝家血脈所帶來的種種折磨,至於祖祖輩輩,他們已經化成灰了,又何能左右我的意見?”
他掙開手,不再理會季函的臉色,大步離開偏殿,打開門的瞬間燦爛的陽光傾瀉而下,讓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轉身對上許延的目光,謝臨澤朝他露出一個輕佻的笑容來:“六公子,好奇不好奇我們說了什麼?”
第65章 日常
許延搖了搖頭。
謝臨澤見此頗感稀罕, 眼珠轉了轉,抬起手掩住下半張臉,聲音輕輕的:“你難道偷聽了?”
“沒有。”許延見著他這個反應, 挪開他的手, 盯著他的臉,喚道:“臨澤, 你是在心虛嗎?”
“六公子。”男人翹著嘴角,“我只是奇怪, 你怎麼一點都不好奇?”
“想來也猜到你會說了什麼。”許延邁步和他向前走去。
謝臨澤和他勾肩搭背, “那你說說我和季函談了什麼?”
許延篤定低沉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你心有所屬, 那個人是我。”
謝臨澤大笑起來,有些危險地眯著眼眸斜睨過去,“你還真敢說啊, 六公子。”
“實話而已,我敢說,你敢不敢認?”許延看他,目光專注。
謝臨澤和他對視數息, 收起臉上不正經的笑,咳了一聲,視線轉向前方, “這個呢,六公子,你作為一個御前侍衛,以後要擔負好守門的責任, 不要偷聽皇上的談話,以及妄圖揣測皇上的想法,明白嗎?”
“不太明白。”許延見他岔開話題,沒有再深究下去,而是意味深長地道:“我們來日方長,你以後可以慢慢教我怎麼做一位御前侍衛。”
謝臨澤又咳了一聲。
兩人回到太玄殿,謝臨澤把冕冠從頭上摘下來,拋到許延懷裡,非常趾高氣昂地道:“去倒一桶熱水。”
許延接過,將冕冠放在案几上,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異議地轉去淨室。
謝臨澤坐在軟榻上,雙臂向後撐著,打了一個哈欠,垂著眼皮看著許延走了出來,來到他面前,半蹲下為他脫下鞋履。
從他這個角度來看,男人的鼻樑弧度挺拔,濃密的眼睫根根分明。
他發著怔,許延已經俯下身,將他的腰封除去,揭開外袍,鷹隼般的眼睛地目不轉睛盯著他。
謝臨澤的身上只剩下一件單衣,他頓了頓,唇邊綻開一個笑容,抬腳抵在許延的胸前,阻止他再繼續湊近,用輕柔的語調說:“六公子,你難道不知道作為一個御前侍衛,是不得擅自進殿的嗎?”
許延的嗓音沙啞:“知道。”
“那你此番擅闖太玄殿,究竟意欲何為?”男人言笑晏晏。
許延的眼底一片深沉,一字一頓地回道:“意欲宣yín。”
謝臨澤一愣,接著對方便猛地把他壓下身下,炙熱的吻落在嘴唇上。
他感到許延就像一頭抓住了獵物的兇猛野獸,唇齒糾纏間,幾乎不給他任何喘息的餘地,所有的聲音都被堵在喉嚨里。
他被抵在軟榻上,背脊被下面的玉枕硌得發疼,他伸出手,想把玉枕抽出去,可剛一抬手,便被許延抓住按住被褥里。
就在謝臨澤感到難以呼吸時,對方的嘴唇終於和他稍稍分離。
許延看著身下的男人,拂開他臉上散落的鬢髮,男人的一雙桃花眼裡一片迷濛,流轉著瀲灩的水光,嘴唇殷紅,柔軟得仿佛輕輕一觸,便能從中淌下一滴血來。
他的領口大敞,露出白皙的皮膚,精緻地就像玉石一般的鎖骨,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龍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