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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飛自春節後南巡,已經兩個月了,仍然沒有回來。
沒了那雙溫暖的手,沒了那個柔和的聲音,他這才覺得不習慣。
一年以來,蕭雲默不作聲地守在他身邊,無論他怎麽樣,嘲笑挖苦甚至喝罵,在明白眼睛再也不能恢復那一段時間,更是心情惡劣到巴不得觸怒蕭飛,好讓他名正言順地砍了自己的頭。然而蕭雲有著普通十九歲少年沒有的沈穩與耐心,他細心地照顧著蕭雲,無視他的壞脾氣,好像他不是一個皇帝而是一個內侍一樣。
漸漸成了一種習慣。
就如同曾經的歲月里,對摺磨與痛楚成了習慣一樣,他不知道是如何習慣的,兩個月沒有蕭雲在身邊的曰子,他吃驚地發現,他開始想念。
門外突然傳來嘈雜的人聲,他微微皺起了眉頭,這裡一直是很安寧的,在他生病那段曰子裡,蕭飛曾經嚴令所有的人輕聲細語,絕對不允許高聲喧譁。
這是怎麽了?
那宮女刻跑到門外去,喝止內侍們的喧譁,只聽一個內侍尖細地嗓音說道:“唉呀,柳姑娘,你不知道,宮裡都傳遍了,陛下在行宮裡遇刺……聽說……”
那宮女還沒回答,便聽得屋內嘩啦一片大響,她嚇了一大跳,連忙奔回屋內,只見蕭雲跌坐在地下,望著房門道:“他們說什麽……皇帝……皇帝……”
宮女惶恐地去扶他,一面道:“奴婢也不知道……陛下……陛下……”她說著幾乎要哭出來。
蕭雲心口突然空蕩蕩的。
他木然地任由宮女扶他坐下,呆呆地坐著,手摩挲著那枝玉笛,這是蕭飛給他的, 他死了嗎?
他突然醒過神來,對站在一邊的宮女說道:“去,去探聽清楚,快去。”
宮女去了很久,一直沒有回來。眼前的光線漸漸暗了下來,他知道天黑了。
內侍們也沒有出現,他屋子裡一直黑著,他坐在黑暗裡,突然間覺得不適應,他的眼睛已經不能看清東西,就是點上燈,也不能做任何事,他有些詫異,他一直以為最適合自己的就是黑暗,是蕭雲改變了他的習慣,無論他看不看得見,他都命令給他掌上燈。
他已經不再是生活在黑暗裡的人了,他突然發現了這個事實。
可是為什麽蕭雲還沒有回來?為什麽?
他突然大聲叫了起來:來人。點燈!
沒有人應聲。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在黑暗中摸索著,手碰到了燭台,火折呢?在哪裡去了?他焦急起來,額頭上滲出了汗珠。
正在翻找時,面前突然一亮,有人點亮了燭火,他愣了一下,然後問道:“回來了?快說,陛下怎麽樣了?”
來人沈默著。
“他是不是……是不是……啊……”他揪緊了衣領,不,不要這樣。
淚水突然毫無徵兆地流了下來。
他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流過淚了,不,不,他一遍遍重重著這個字,眼淚飛快地墜下來,他的身體開始搖晃,他捂住了臉, 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嗚咽聲。
突然雙手被人輕輕拉開,面上有溫軟柔膩的東西正在吮吸著他的淚水,沿著面頰一直停在唇邊:“哥哥,我回來了。我沒事。”
那個溫暖而柔和的聲音在他耳邊迴響,蕭雲發出一聲低呼,一個緊接一個的纏綿的吻,雨點般落在他的眼角眉梢,這一次他沒有推拒,為什麽要推開他呢?他明明那樣渴望被他抱在懷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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