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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雲整個人悄無聲息地仰面倒了下去,倒在蕭飛的懷裡,他覺得身體如此輕鬆,甚至連心靈也是輕鬆的。

    他嘆了一口氣,原來,結束的時候如此美妙,為什麽不早一點結束呢? 至少在遇到那個少年之前。

    隨即他閉上了眼,鋪天蓋地的黑暗,溫柔地包裹住他。

    有那麽一瞬間,蕭飛想他又開始作夢了,總是不斷地作著類似的夢,蕭雲以這樣那樣的方式離他而去,眼前這一幕好像仍是無數場夢中的一場。

    然而鮮血濺在臉上是溫熱的,這是不一樣的,夢裡一切都是冰涼的,哪怕是鮮血。

    這血是溫熱的,這不是夢。

    他眼睜睜看著他將短劍刺進自己的胸膛,眼睜睜看著他倒下去,甚至眼睜睜看著他閉上那雙滿是疲憊與痛楚的眼睛。

    他口內發出了一聲叫喊,在空曠的山谷中迴蕩,整個山谷都全是他悲哀絕望的哀嚎,山風席捲而過,將這聲哀叫挾裹了去,送到谷中的每一個角落。

    晉還雙被蕭飛一推,大驚失色中完全沒有反應,一直跌了出去五六步遠,通地一聲倒在地上,半晌他坐起身來,左手竟然還捏著那柄短劍,他舉了起來,愣愣地瞧著,劍尖還在滴著淋漓的鮮血,殷紅刺目的血,帶給晉還雙一個錯覺,以為那不過是殘陽的顏色反照在短劍上。  

    蕭飛口內發出的悲鳴般的呼喊將他從失神中震醒過來,他轉過頭去,看到蕭雲慘白著臉,雙目緊閉,胸前流出的血迅速地染紅了衣襟,蕭飛低著身子死死地抱著他,赤裸的後背光潔柔滑,晉還雙一陣恍惚,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個美麗的少年。

    那一天他打獵回宮,路過城外的一個村莊時,在村頭遇到一個美麗的少年,少年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他是個粗獷的人,他沒有見過如此溫潤美麗的少年,雖然穿著一身布衣,卻仍然高貴得像是個王子。

    他派人去打聽,原來真的是個王子,而且正是強大鄰國送過來的作人質的皇太子,他依稀記得有這麽一回事,三個月前他的大臣就告訴他了,鄰國的太子已經來作人質了。]

    原來就是他。

    強大的鄰國令他不勝頭痛,他無力抗拒,卻沒想到手中有這樣可心禮物,所以當他撕開少年的身體時,看著那光潔美麗的背上密布著細碎的汗珠,他幾乎有了戰勝強大鄰國的快感。

    是的就是這樣的,美麗的,光潔的,帶著少年清新氣息的身體,他愛極這個身體,又恨極這個身體,他要撕碎了他,然後再拼湊起來,這個身體就完全屬於他了。

    在侮辱他,侵犯他,糟蹋他的同時,他獲得無上的快樂,這種巨大的快樂甚至值得他用整個國家換取。  

    是的,鄰國占有了他的國家和臣民,卻無法保護他的太子。

    晉還雙扭曲暗黑的心裡,終於可以獲得平靜。

    51

    現在那個少年,那個當年的少年就要死了,一股怒氣湧上他的心頭,他不能讓他死在那個小子懷裡, 雖然他們如此想像,但是一個是他親手揉碎了又捏好的,從內到外都必須是屬於他的,那怕是死,他也只能死在自己懷中。

    另一個卻是帶著軍隊一直殺入他王宮的人,那麽去見鬼吧。

    他爬了起來,蕭飛絕望中的一推力道相當大,晉還雙覺得雙腿有些發軟,行動比以往遲緩很多,然而距離很近,只需要走幾步,就可以把手裡的短劍直刺入那人的背心,然而將他的寶貝搶回自己的懷裡。

    他站了起來,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已經有數十名兵士圍了上來。

    何為可並沒有真正的退兵十里,他領著人馬一直隱伏離這裡百步開外的雜木林中,緊張地觀望著。

    一看到蕭雲倒了下去,他便迅疾奔了過去,他的士兵們也跟著他一起包抄了上去。

    然而距離仍然遠了點,在離他們還有十來步遠的地方,他看到晉還雙站了起來,他甚至能看到他手裡的短劍劍尖還在滴著血,不要,他想,然而來不及的。  

    晉還雙離蕭飛,只有三步之遙,而他最快還需要十步,來不及了。

    晉還雙血紅了雙眼,看著那一片赤裸的背部,正要刺入的時候,頭頂傳來一聲暴喝,一條人影從山坡上猛撲了下來,將晉還雙撲到在地,扭滾撕打著,野獸般狂暴,驀地里,晉還雙胸口傳來巨痛,他從來沒有想到,原來是這麽的痛。

    那麽他呢,小雲,你是不是也這樣痛。

    他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是誰,面前是一張樸實冷漠的臉,只有那雙燃燒著刻骨仇恨的眼睛是生動的,他喃喃地道:“龔小彎……”

    他想起來了,這個人在很久以前要刺殺自己,結果很快被綁上了斷頭台,然後,那個少年,按照他的要求,赤裸著身體,一步步爬到他的腳下,求他,放了他。

    當時龔小彎的眼睛裡也燃燒著同樣的火焰。

    “他會殺了我的。如果這世上有一個人能殺了我。”那時候,他抱著赤身裸體的蕭雲,一面肆意玩弄著他的身體,一面喃喃地自語。

    沒有等他再說出更多的話,龔小彎舉起手裡的短劍,持續不斷地刺進去,一下,二下,三下……晉還雙再也不動彈,也沒了呼吸,他仍然一下一下戳著毫無知覺的軀體,直到何為上前拉住他:“好了,龔小彎,他已經死了。”  

    啊……死了嗎?龔小彎茫然地回過頭,何為可點了點頭,拿開他手裡的短劍,微微有些沈痛地道:“去……看看你的殿下吧……他……”

    龔小彎清醒過來,他望向那邊,已經披上了外衣的蕭飛呆呆地坐著,一群隨軍的大夫正在他身邊忙碌著,地上躺著一個人,身體被人叢擋住,看上去毫無生氣。

    所有的力氣從龔小彎身上飛走,他痙攣般地抓住何為可的手臂:“他……他死了嗎?”他睜大了雙眼,語氣顯得脆弱而無力,仿佛剛才果斷結果了晉還雙的是另一個人。

    何為可皺了皺眉,他不習慣被人這樣緊緊抓住,尤其是被一個基本上算得是陌生的人抓得這樣緊,而且還是一個男人,然而不知為什麽,他並不想推開他。

    他儘量放緩了語氣:“也許會……也許……不一定會……”

    52

    很多的花,盛開在身畔,宮女們在跳著歡快的舞蹈,芙蓉花開得多麽鮮豔,太液池碧波蕩漾,他倚在樹下,吹著婉轉的曲子,清亮的笛音在身邊迴響,小路的盡頭,有個孩子,正呆呆地望向自己,烏黑的眼睛裡,充滿了渴望。  

    這孩子是誰,他有些奇怪。

    有人在叫他,他聽不清聲音,分辯不出是誰,是小彎嗎?

    他抬了抬眼皮,然而睜不開,胸口好像壓著大石頭一樣重,他再努力了一下,緩緩張開了眼,奇怪的紅色映入眼帘,什麽都看不清,好像是幼年時隔著母親的紅綃帳與宮女們捉迷藏一樣,所有的人,所有的東西,便都籠在輕煙似的紅綃中。

    “醒了,醒了。”

    身邊有很多嘈雜的聲音,在發出同樣的詞彙,似乎他醒過來,是很多人在企盼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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