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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後來,染病的人的臉上慢慢出現了紅色的硬瘡,臉部整塊整塊地腫著,沒過多久這些硬瘡就開始發膿潰爛,同時傷口還會發癢,我們這才知道並不是鼠疫,而是傳染病,恰好當時鎮上的小朋友小德見過那群人藏在兜帽下的臉,和我們發病的時候一模一樣,這才確認疫病是他們帶來的。」
他說話的速度不快,一字一句很有條理,像是在努力回憶。
秦路易他們還沒看見病人,只能從他的隻言片語里梳理這些信息,因此聽的很認真,記起了筆記。
「後來呢?」
瑞斯的表情忽然黑了下來,語氣十分痛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那些患病的人已經開始全身長硬瘡,一旦照顧他們的人接觸到一點病人的創口或是替換下來的紗布上沾了膿液,這些人也會很快得病。」
「我記得資料中還提到了尾巴的事情?」秦路易問。
「是的,到了後期的時候,幾乎所有得病的人尾巴都開始了不同程度的衰弱,包括但不限於脫毛、潰爛等症狀,還有一部分人的尾巴提前進入了退化期,尾巴會像動物蛻皮一樣慢慢脫落。」
眾人集體深吸了一口氣,意識到了事態有點嚴重了。
尾巴的生長區間就代表著科西人一輩子的生命區間,換言之,尾巴的壽命有多長,科西人就能活多長。
當尾巴開始脫落,就意味著這個人已經慢慢走到了生命的暮時,時日無多了。
溫向南摸了摸耳朵,感覺脊背一陣發涼:「現在鎮上有幾個人已經……」
瑞斯沉著臉:「前不久就已經有幾十個人過世了。」
鼓裡鎮全鎮一共1000多口人,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而且基本算得上是無妄之災,也難怪整個鎮上的人這麼排外了。
年紀較大的金醫生道:「這樣吧,既然我們已經來了,還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幫助鎮上的人治療好疾病的,也遏制住傳染病的擴散速度,不過鎮上的居民應該不會輕易相信我們,這一點希望鎮長先生您能幫助我們。」
眾人都附和著,瑞斯環顧一圈,最終沉重地嘆了口氣:「但願鎮上的居民們都能平安。」
他嘴上說著希望的話,臉上卻沒什麼看到希望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9點還有一章
第10章 我們並沒有被放棄
鎮長的動作很快,第二天就把鎮上的居民召集在了一起,向他們闡述了志願者的來意。
溫向南就站在大演講台的陰影處看著底下個個穿著白袍大兜帽的鎮民們。
他們並沒有戴上兜帽,只是一個個安靜地坐在座位上,臉上沉默又木然地聽著鎮長蒼老的發言。
「事情就是這樣,鼓裡現在來了一隊志願者醫生,他們也只是對疾病有初步的設想,治癒的可能性很低,如果有不願意嘗試的人,可以自行離開,留下的人都要聽從醫生的安排。」
瑞斯鎮長停頓了一下,等著鎮民們的反應。
無人離去。
他們麻木地坐在原地。
溫向南看著他們無神的眼睛,感到有一絲難過。
他曾經碰見過類似的情景,大一的時候他跟著協會去胡巴一個偏僻的小城做志願者,那裡剛剛爆發了一場季節性感染病,所有人的表情也是這樣絕望又木然的,他還記得他到達那個城市的第一天,問當地一個小女孩兒,為什麼這裡的大人都不說話,像是木偶人。
那個小女孩兒抱著一隻髒兮兮的兔子玩偶,眼神茫然,慢吞吞地回答他:或許是因為覺得已經到了活不下去的時候了吧,我媽媽告訴我,在人生命最後的階段,不想笑的話就不強迫自己笑,覺得難過就閉上雙眼,安安靜靜等一個結局就好了。
小女孩兒的母親死在了那場肆虐全城的感染病里。
現在的鼓裡和胡巴又何其相似。
這裡的人或許曾經有過僥倖,覺得會有人來救救他們。
昨天鎮長提起過,傳染病出現的第一個月,他們也積極地進行了隔離,鎮上所有醫館的醫生都聚在了一起討論治療方案,可是他們嘗試了很多個辦法都沒用。
絕望的情緒開始蔓延在這座偏僻的城市裡。
第二個月,他們發出了求救信息,滿懷希冀等待帝國的軍隊前來解救他們,他們沒有來。
第三個月,在鎮子出口翹首以盼的人們開始陸陸續續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第四個月,鎮上出現了第一例傳染病死亡的案例,日漸沉默的鎮民開始了暴動,他們憤怒、委屈,然而更多的是悲哀和對死亡的恐懼。
等到死去的人的數目越來越多,整座小鎮開始越來越沉默,幾乎是死一樣的寂靜,所有人都在安靜等待自己的死亡。
到了今天,哪怕是等待已久的醫生終於來了,他們臉上也沒有任何光彩,他們已經被籠罩在了死亡陰影之下,堅信自己已經無處可逃。
一向情緒冷硬的於楚都忍不住眼眶發紅。
有了鎮長的幫助,事情進行的很順利。
鎮民不再排斥他們,或者說,他們更多人的態度已經趨向於「無所謂」的狀態了,任由這群外來人折騰著。
鎮長把鎮上的辦公大廳讓給了他們作為治療的基地,由於最近鎮上一直處於停止運作的狀態,後面的員工宿舍也空了下來,正好夠他們一起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