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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穆書榆為掩飾心中激動之情,只沒好氣地說道:“皇上英武,皇上乃千古賢君,臣妾只求皇上保重龍體,萬不可以萬金之軀再涉險境。”
秦承釋哈哈大笑:“太妃果然說到朕心裡去了,不過太妃抓了廖子斌立下如此大功朕也不能落後才是,等朕沐浴更衣後便與太妃把酒慶功!”
之後幾天,秦承釋與眾將軍日夜不休地商議著攻打川曲之事,直到第四日川曲卻突然派來了使臣,說是川國君自知被廖子斌蒙蔽,一時糊塗犯下了大錯,現已誠心悔改,而且願意向和羲每年進獻比之前多出十倍的貢物,只懇請帝君恕川曲國君識人不清之罪。
緊接著紀國國君也派來使臣向秦承釋請罪,那使臣更是長跪於和羲營地,將頭磕得血流不止以示紀國國君悔過之心。
穆書榆坐在案几旁,不時看向眉頭微皺的秦承釋,自是知他心裡煩悶,其實川曲與紀國如此放低姿態並不合秦承釋的心意,這兩國越是拒不認錯越是抗爭到底,秦承釋才能有藉口繼續出兵攻打,而像現在這樣俯首跪地求饒,倒讓秦承釋為難。
秦承釋以仁德二字得名並統率諸國,紀國與川曲如此苦苦求饒,若是他仍不肯收手不但會讓其他諸國非議不止,更會引起兔死狐悲的警惕之心,這回還真是難辦了。
想到這兒時,穆書榆也為秦承釋發愁,不由自主地跟著皺起了眉頭。
躊躇之際,秦承釋將紀國與川曲國使臣留在軍中,未過幾日由便開出條件,縱使趙輝之事與紀國國君段震浩無過多聯繫,但此事卻不能就此作罷,紀國需向和羲獻出十四座城池以示忠心及悔過之意,並將廖子斌所藏金銀如數歸還和羲,如此趙輝之事便既往不咎。
紀國之前本已被廖子斌鬧騰得人心渙散,內戰之後損兵折將不在少數,如今五萬兵將死的死、降的降,如不答應也無力再面對和羲的攻勢,雖是讓出十餘座城池,好歹保住了皇室一脈,日後再慢慢休養生息也許還能有要回來的一天。
幾番猶豫考量,紀國使臣還是派人回去請奏國君以定奪此事。
“太妃覺得朕此舉可否妥當?”秦承釋懶散地靠在椅上,問著坐在對面的穆書榆。
“此乃關係社稷的大事,臣妾如何能妄加議論,臣妾只知凡皇上所為必是對和羲大有好處之事。”
秦承釋笑了笑,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白廣清已經回來了。”
穆書榆一愣,下意識地就想請求秦承釋讓自己見白廣清一面,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你是不是想見他,怎麼不把話說來呢?”
穆書榆看了看秦承釋的臉色,並未看出什麼異樣,但也仍是加了小心:“臣妾本是想見,只是又覺得見了面也無話可說,終歸只是感激罷了,況且皇上曾說過要替臣妾還這個人情的,所以臣妾又改了主意。”
秦承釋嘆笑:“在朕面前你也要這樣拿捏思量,朕說過不再對你隱瞞任何事,你也不用這樣小心翼翼地揣測朕的心思了。書榆,朕暫時不會讓你見他,但你與白廣清日後定會有相處之時,再有他回來之後也在忙著處置川曲之事,白廣清確是個人才,他所提之法朕很滿意,所以你的這個人情朕會還的。”
穆書榆不明白秦承釋的用意,既是不讓自己見白廣清,為何又說自己還能與白廣清相處呢?不知這人又打得什麼主意,反正自己也猜不到,不如隨機應變。
之後三日,秦承釋將川曲使臣遣回,同時發下討逆檄文,文中痛斥川曲妄圖以良妃與廖子斌私生之子篡奪紀國王位,混淆紀國皇室血脈,又藏匿紀國反賊廖子斌是為不仁失德,之後面對諸國討伐前倨後恭,事情敗露之後又置廖子斌於不顧是為背信棄義,如此反覆無常行小人之舉為天下所不恥,故必當重兵討伐以警世人。
此檄文一出,諸國皆響應,試問哪國國君不忌諱奪位之爭,更何況兒子還是自己妃子與別人偷生的,再者要是川曲國君能一戰到底也算是有骨氣,結果事發之後便立即與廖子斌劃清界線,一個勁兒地向和羲帝君求饒請罪,哪還有一國之君的風範威嚴,可不就是個無信無義之人嗎,故而也為秦承釋不聽信jian佞小人之言而稱好。
戰事驟起,昨日還一派平靜的川曲邊境,霎時間風起雲湧,硝煙四起,這也令穆書榆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川曲一戰只怕是實現秦承釋雄心壯志的第一步而已,這個男人絕不只是甘於守護基業的帝王!
果然和羲師出有名,再加上川曲本就不強,和羲大軍長驅直入,只一天的功夫便已經將其邊境城鎮澤倫拿了下來。
天色漸黑時,穆書榆跟隨秦承釋站在澤倫城樓之上,借著通亮的火光看著遠處山巒起伏的模糊輪廓,一會兒只聽秦承釋說道:“早就聽聞川曲邊城峰巒雄偉,今日所見果然名不虛傳。”
穆書榆也有感於眼前的壯闊美景:“皇上說得甚是,此景讓人心胸開闊,心生宏圖。”
秦承釋轉頭看向正沉醉於景色之中穆書榆,再開口時聲音低緩:“書榆,你可知朕的年號為何名為統德,實則是有一樁心愿。”
穆書榆眺望遠處不語,秦承釋也不理會接著說道:“朕的心愿便是在朕有生之年能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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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統天下!”
“一統天下。”
最後四個字,穆書榆不知不覺地與秦承釋同時說了出來,頓時秦承釋臉放異彩,摟緊穆書榆笑道:“書榆,你與朕才是知己!朕其實還有一心愿望能早日實現。”
穆書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走了嘴,想要解釋也來不及了,只怨自己犯了前世爭強好勝的毛病,在秦承釋面前顯擺起能耐。
“皇上,臣妾惶恐,猜不出皇上還有何心愿。”穆書榆心裡想的是,既是秦承釋想一統天下,那玉浮早晚也要被其收入囊中,至於岩炙也會與和羲對立,那自己當初立下的五年誓約還有什麼意義,不如早點找一僻靜之所隱居起來也好逃避戰亂。
“你在朕面前從未惶恐過,朕也喜歡你的聰明,朕的另一心愿暫不提也罷。只是書榆,朕知你不是碌碌之輩,不應甘願平平淡淡度過此生。朕願意給你選擇的機會,待將這裡戰事布置好之後,朕便要啟程回和羲,到時朕會宣布你病死途中的消息,同時暗中安排你以白鴻信外甥女的身份住進白府,你可以選擇留在白府與白廣清相伴,也可以選擇三月後與諸國進獻之女同時進宮。”
穆書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秦承釋竟然肯放自己自由,這太不可思議了!
秦承釋親吻著穆書榆的額頭,深吸了口氣才又說道:“朕捨不得放你走,但你出事時朕對神明許了心愿,只要你能平安朕便會給你重新選擇的機會,朕不敢違背承諾只能放手。書榆,你若肯選擇留在朕身邊,朕便答應你有朝一日與玉浮相遇時,只要你父皇主動降朕,朕便不會動用一兵一卒傷害玉浮百姓,也會為穆氏保有宗廟,讓你的親族安享餘生。你入後宮為朕分憂,朕在朝前開拓疆土,待天下歸一時朕與你朝夕相伴攜手共享這錦繡河山,可好?你若不願,那朕也會封賞白廣清,保他加官進爵,讓你此生無憂,朕今日所言,句句肺腑,你——好好想想。”
穆書榆傻聽完只愣愣地站著,半天才問了句:“皇上與臣妾攜手,那皇后呢?淑妃呢?”
“朕的後宮任憑你施展本事。”
秦承釋這一句不明不白的話讓穆書榆理解不透,這男人是什麼意思,任憑自己施展本事,難不成連皇后自己也可以不管不顧地踩壓下去?
“那臣妾成了白丞相的外甥女是不是也要改名換姓?”畢竟穆書榆這個名字用了多年,若是改了一時還真不能習慣。
秦承釋笑出了聲:“不改,重名重姓多著呢,改了身份已經是委屈你了,若再改名換姓朕心裡也難受。朕本意是要為你換個身份,從此你便不再是玉浮的嫡長公主了,而是土生土長的和羲穆家大小姐。”
原來如此,穆書榆聽後便不再說話,她現在心裡亂得很,還沒有消化秦承釋所說之言,更談不到會做何決定。
“書榆,朕心裡愛重你,卻也不想讓你為難,只要你好朕便別無所求。朕身在高處寂寞得很,面兒上奉承朕,哪個又不是懷著異樣心思呢,只盼能得知心人相伴,否則即便權傾天下也無非是更加孤寂而已。”秦承釋說到這兒,目光黯然不少。
穆書榆聽了這話更難受了,她這人一向吃軟不吃硬,秦承釋這樣處處為自己著想,倒讓她糾結不已,於是慌忙告罪在侍衛的護送下回了住處。
秦承釋看著穆書榆匆忙離去的背影,也是滿腹心事。
之後不到半月時間,和羲便傳出平慶王太妃因捉拿廖子斌,長時間露宿荒郊野外而傷了身子,在隨大軍回程途中不幸離世,一時間各國唏噓不已,玉浮國君穆言申更是氣惱不休,好不容易有個能得秦承釋意的女兒,又立了大功,正該好好為玉浮施展的時候卻又病死了,真是個不爭氣的!哀嘆之餘也沒辦法,只好派人去和羲弔喪,又讓人帶口信給穆書燕,讓她學學穆書榆也爭氣些才好。
穆書燕得了消息之後已是哭紅了眼,她對穆書榆這個姐姐還是有感情的,突然間便天人永隔也有些承受不了,再者一想到從此只剩自己在宮中孤軍奮戰也不禁悲從中來,烏樂雙幾次前來探望,兩人每每哭作一團。
淑妃雖是有些害怕秦承釋回來之後會懲罰自己,不過一想到穆書榆已死,便是再嚴厲的處置也都不算什麼了,再者皇上已經殺了兩千岩炙士兵泄憤應該不會再嚴懲自己,畢竟岩炙是和羲的得力幫手,又對和羲惟命是從。而此次不僅剷除了穆書榆,就是文妃也沒了依仗,妃位還能保得了多久都是個問題,皇后仍是避而不出,這後宮可不就是自己的天下了!
故此,心情大好的淑妃每日都會設宴邀人作樂,後宮妃嬪哪個還敢得罪她,願不願意的都要前來笑臉奉承。
穆書榆悄悄抵達白府之日,白鴻信領著全府之人在院內迎接,仍是按太妃之禮進見。
“丞相大人不必如此客氣,書榆已不是太妃身份,而是白家的表親,按理您還是長輩,如何能讓您行此大禮?”穆書榆讓如蘭如意趕緊去扶白鴻信和夫人。
白鴻信卻仍是跪地不起:“太妃只是暫時避居在白府,遲早還是要回到宮裡去的,而且依臣所見,太妃日後畢是富貴之極,臣不能失了禮數。況且若不是太妃相勸,犬子廣清又如何能浪子回頭知曉為皇上效力,這都是太妃的功勞,臣感激不盡,若往後太妃有何難處,臣必視太妃為自家人而全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