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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書榆不禁惱怒:“你到底是什麼人快說出來,何必遮遮掩掩的。”
“在下廖子斌,太妃這回可聽清楚了?”
穆書榆當場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立即又驚慌起來,語氣也不穩了:“你、你想殺我,是、是不是?”
如蘭如意趕緊上前攙扶穆書榆,也都是一臉的惶恐。
廖子斌見狀皺眉:“何時說要殺你了?只要你安分不鬧事自會善待於你。”
穆書榆身子一軟,若不是有如蘭如意扶著估計早就坐在地上了,半晌又突然怒道:“你這卑鄙小人,本就早認出了我,還裝作什麼紀公子,難怪要落得個四處逃亡的下場,欺瞞本太妃即是死罪,你現在若肯悔改,那本太妃自可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賜你個全屍也不株連,如何?”
“太妃不也欺瞞了本相?彼此彼此,太妃還是別再做他想了。”廖子斌說完便不再理穆書榆直接朝前走去。
穆書榆氣得直喘,歇了一會兒才在文翠文竹的催促下磨磨蹭蹭地上了路。
之後一路之上便開始挑剔個沒完,一會兒嫌乾糧不精細難以下咽,一會兒嫌身上的布衣粗糙,又說沒有車馬腳上起了泡走不動,就連喝水也是無茶不能取飲,弄得廖子斌等人對她厭棄得不行。
“你還真當自己在宮裡不成,若是不願意大可不吃不喝!”廖子斌沒好氣地說道。
穆書榆瞪眼:“是你說要善待我的。”
“不打不罵即是善待,你還要如何,還以為會錦衣華服地供著你?”
穆書榆也犯了倔:“不吃便不吃,本太妃難道還要受你這叛國賊的羞辱!”
之後一整天穆書榆確實不吃不喝,廖子斌也不理任她胡鬧,結果又過兩日穆書榆仍是如此,除了如蘭如意偶爾強灌些水外當真是絕了食。
“公子,太妃嬌貴,就是在宮裡皇上都沒一點辦法的,長宣殿都是說砸就砸的,您大人大量別計較,不然太妃真的熬不下去了!”如意哭跪在廖子斌面前連連磕頭。
廖子斌也心煩,他起先懷疑穆書榆在得知自己身份後態度巨變是裝出來哄騙自己的,可是這三日見她真是人世不通地胡作胡鬧,為了享受連命都可以不要,再聽說她連長宣殿都能砸可見此女確實得秦承釋重視,再者秦承釋此番也是為穆書榆特意繞道來了玉浮,這樣其實對自己也更有利,只是同時他也懷疑秦承釋到底看上穆書榆什麼了,這樣驕蠻任性可真是慣出來的。
想想穆書榆的用處,廖子斌嘆氣,走到穆書榆身邊看她躺在地上雙目緊閉,人也憔悴不少,於是說道:“你先吃些東西吧,等到了前面城鎮再給你置辦東西。”
穆書榆緩緩睜開眼睛:“一應首飾也要採買。”
“你要那麼些東西做什麼,戴給誰看?”
“這些日子我已經不成樣子了,你抓了我定是要威脅皇上,本、本太妃到時自不能以丑容面聖,應儘快調理過來才是。”穆書榆一番話說得有氣無力。
廖子斌只覺穆書榆簡直是愚不可及,不過為了讓她能有力氣趕路,便也答應了,穆書榆這才肯就著水吃了幾口乾糧。
等進了一處小城鎮,廖子斌等人找了間客棧住下後便讓人去買穆書榆要的東西,穆書榆見了胭脂水粉和金釵頭飾立時就高興了,迫不及待地讓如蘭如意抱著東西進屋去給自己打扮。
“你們可見著他從哪兒拿的銀子?”關上房門,穆書榆小聲兒問道,她當然猜到此人是廖子斌,不過故意裝傻儘量讓對方失了警惕之心,而且廖子斌現在肯定捨不得自己死,所以她才敢冒這樣的風險。
“現銀每個人身上好像都有,不過買首飾的時候是廖子斌拿出的銀票。”
穆書榆點了點頭,她可以肯定趙家存放在紀國的金銀都是讓廖子斌給吞了,只是這麼一大筆錢也不可能全都帶在上身,到底會藏在哪兒呢?
天黑時文竹文翠將飯端了進來,過了一會兒廖子斌也走了進來,穆書榆盛氣凌人仰著臉掃了他一眼說道:“這小地方的東西破爛不堪,等以後路過大一些的城鎮時再買好的才行。”
“在我眼裡你可不是太妃身份,還是消停些為好,不然就是找不自在了。”廖子斌見穆書榆那臉白的像是恨不得整盒的脂粉都塗到臉上了嫌惡地撇開了眼。
“你當我不知道,若不是皇上寵愛我,你肯在我身上花錢,當然也更不會將我捉了來,你既是有求於我,自當待我如上賓,這樣等你被擒時我也可替你說上一兩句好話。”
廖子斌越看穆書榆那副狂樣兒越來氣,而且還總是一口一個自己被捉、被擒的,於是冷笑:“捉你我既是有心也是無意,我到玉浮本為逃避追捕,卻不曾想秦承釋也能來此,而且還是為了你,這才留了心。你可能不知那日你父皇迎接秦承釋時我便在人群之中呢,不然如何得知你的樣貌?等你啟程時我也帶人遠遠地跟在了後面,只是沒想到一場暴雨讓你們失去了蹤影,更不曾想之後你還能自己送上門來,可見是你命中有此一劫。”
“是劫我也認了,我只等皇上救我便是。”
廖子斌聽到此處忽然不懷好意地笑了:“你還真當秦承釋拿你當個寶呢,你可知他是如何算計你的?”
穆書榆頭一扭:“我不想聽,我只知皇上待我好。”
廖子斌也不管穆書榆願不願意聽,自顧說道:“你那夫君平慶王趙輝其實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秦承釋派人給暗中殺害的。”
穆書榆聞言立即回過頭:“你胡說!皇上特意將我許給王爺為妃,如何能去殺害王爺!”
“我為何要胡說,此事又與我沒有利益牽扯。秦承釋早就知道趙輝有謀逆之意,也知他借著四處遊玩名義與紀國商議此事,更是知道趙家金銀也被轉移到了紀國,只是苦於沒有證據而趙家黨羽眾多不能發作,本來秦承釋想借婚事將趙輝騙回和羲,可惜趙輝謹慎得很並不上當,所以秦承釋也便狠下心直接派人將他殺了。之後他肯定是想等趙家之人去將金銀取出來,沒曾想我卻搶先一步將東西都轉移了,你不過是秦承釋手邊一枚小小棋子,一時被看上眼,難道還指望與殺夫仇人逍遙快活?”
“趙輝是和段震浩合謀的?”穆書榆有些不相信。
“怎麼可能,是與紀國先皇,先皇得知趙輝被殺,惶惶不可終日一病不起,只是他老糊塗了,明明答應要立良妃之子為儲君,卻反悔改立段震浩,段震浩對趙輝之事也不是一無所知,所以才找了藉口要加害於我滅口,現在怕是也惶恐得很呢!”
穆書榆總覺得廖子斌沒將實情完全說出來,即便現在說的也是為了刺激自己。
“原來我趙家的銀子全被你這小人給吞了,你還我錢來!”
廖子斌哈哈笑道:“終歸是婦人,你覺得我會將銀子還給你嗎?你還是想想秦承釋到底能多拿你為重吧,聽我說完你覺得自己還有狂妄的資本嗎?秦承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自己的意圖,你不過是一時之樂!與其在這兒異想天開,還不如乖乖與我合作,到時我達成了心愿,自然也就會放了你,而你也算是報了殺夫之仇。”
穆書榆盯著廖子斌突然大哭起來,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廖子斌這才覺得出了一口惡氣,面帶微笑走了出去。
廖子斌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栽在一個女人手上,他現在只恨自己大意,小瞧了這位聲名狼藉的平慶王太妃,但又不甘心這樣被俘,於是忍著疼說道:“秦承釋從開始便是在算計你,你新嫁守寡想必也在他預料之中,他待你再好只不過是一時興起,殺夫之仇你絲毫不介意嗎?”
“你說得沒錯,不過平慶王與我素未謀面,這仇殺夫之仇與謀逆篡位相比起來也算不得什麼了,此次將你擒住本太妃可是大功一件,保住榮華富貴才是大事,你不用再多說,沒用的。”
廖子斌心裡又急又恨,不禁罵道:“你這惡毒婦人,為一己之私下此毒手,眨眼之間便害死十餘條人命,我便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看著吧你必會遭報應的!”
穆書榆看了看疼得在地上打滾兒的其他人,只見有的人已經吐出血來了,於是轉過頭來對廖子斌笑了笑:“你若沒有害人之心,他們也不會因你而死。告訴你,人間煉獄我不只見過,也曾身在其中,就是我自己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等你死後儘管來找我,到時我必要你魂飛魄散連鬼都做不成!”
廖子斌突然覺得自己即使是中毒之時也並沒有看清楚穆書榆的真實面目,如今望著眼前這張雖是濃妝艷抹,卻讓人感覺狠厲冰冷的臉,他才明白這個女人的心腸有多硬,這樣的人身為女兒身倒是可惜了。
穆書榆也不想再與廖子斌囉嗦下去,於是讓如蘭如意將所有人身上的銀子都翻出來,最後又將廖子斌的銀票也搜了出來。
接著又將廖子斌雙手綁得死緊,捏著他的嘴就往裡使勁兒灌水,如此幾次直到他吐出來的全是清水才住手,三人一起又把他弄到馬車上,穆書榆想了想就讓如蘭和如意守在這兒,自己則順著來時路去找李博見,不然也沒人會駕馬車。
邊走邊喊著李博見的名字,不多時就聽有人回應自己,等了一會兒李博見果然從糙叢中跑了出來。
等回到河邊時,李博見看著已經是昏迷的眾人既震驚又奇怪,他真想不出來這位太妃如何能在這麼嚴密的看守之下還能下毒的,而且太妃自己與婢女卻都安然無恙,但現在也不是問話的時候,先離開此地才是正事。
之後穆書榆與如蘭如意找地方又換回粗布衣裳,李博見也重新將自己收拾了一番,四人坐在馬車外由李博見駕車去找秦承釋。
路上廖子斌身體稍微恢復了些,便開始想盡辦法勸穆書榆放了自己,又許諾會將自己的金銀財寶分給穆書榆。
“你的那些金銀財寶我已經知藏在何處,若想要自會去取,哪還用得著你來安排。”穆書榆將車門半開,面對廖子斌的誘惑毫不動心。
“你根本就是胡說,我藏銀之地極為隱秘,你如何能得知。”廖子斌不信,只當穆書榆想要詐自己。
穆書榆卻笑道:“紀國無嫡出皇子,你只因先皇未立什麼良妃的兒子為儲便興師動眾地反叛起事,聽聞良妃原為川曲公主,故而川曲才對你如此庇護,這樣一來若說你與那良妃沒有絲毫瓜葛,我是不信的,你這次又要冒大風險回紀國接夫人兒子,別是那良妃與皇子也算在內了吧,由此可見銀子也自是在紀國了,這還用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