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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院門前也無人看守傳話,如蘭將門推開三人一起走了進去。
“奴婢給太妃請安,太妃怎麼會來這裡?”秋荷恰巧出來曬帕子,見到穆書榆立即瞪大眼睛,隨即連忙行禮問安。
“我是來與烏淑儀說件事,怎麼就你一個在這兒伺候,其他人呢?”
“回太妃,淑儀被遷來這種地方,那些個小人哪會甘心跟著窩在這兒,早就不做正事兒到處托關係找門路去了,奴婢本想將此事奏明淑妃娘娘但又怕皇上正在氣頭兒上知道之後生氣,而且淑儀也不讓奴婢去說。”
“難為你了,這樣忠心護主,我帶了些銀兩過來你替淑儀收好吧,留著打點奴才,最起碼飲食用度上別虧了自己。”穆書榆話一說完,如意便將一個看起來沉甸甸地小木匣交給了秋荷。
“這裡面是二百兩黃金,是太妃的一片心意,你千萬收好。”如意囑咐了一句。
秋荷哪曾見過這麼些錢,立即跪下去千恩萬謝,然後帶著穆書榆進了殿裡,又給如蘭如意使了個眼色,如蘭如意便沒有跟著進去,而是守在門口查看動靜。
“淑儀,太妃來看您了。”秋荷輕喚著正在寫字的烏樂雙。
烏樂雙聞言抬起頭朝這邊看了過來。
“你、你如何消瘦成這樣,是不是生病了!”穆書榆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才幾日未見烏樂雙已經憔悴至此,整個人瘦得讓人觸目驚心,窄成一條兒的臉上兩隻烏黑的大眼沒有任何波瀾。
“回太妃,淑儀自從來了這裡根本就沒好好兒吃過一頓飯,您勸勸她吧,要不您替淑儀求求情,這樣下去身子早晚要熬完了。”秋荷流著淚求穆書榆。
這時烏樂雙走了過來,也打量了一番穆書榆然後笑了下:“我之前只當太妃是隨口自誇,如今看來竟真的是處之泰然,枉我平日裡還總自認淡然看待一切,那日之後太妃可還好?”
穆書榆拉著烏樂雙坐下,然後才說:“我很好,你這又是何苦為難自己?”
“我不想為難自己,只是心如刀割之痛非我能控制,我不明白皇上到底為何突然這樣對我,縱使恩愛不在,難道為著子若開心便要至我於如此境地!”烏樂雙只當是因為自己擅自離了和靜殿才被降罪。
☆、第26章
“還請太妃幫幫淑儀。”秋荷又跪在了穆書榆面前。
穆書榆知道烏樂雙誤會了,但也不急著解釋而是看著秋荷說道:“你當我不想幫你家淑儀?只是我這裡也正有為難事要求皇上,還不得答覆呢,你忠心為主是個好樣兒的,起來吧。”
然後又轉過頭對烏樂雙說:“王府的情景想必虞陽城沒人不知道,艱難得很,我在王府里看著那些個孩子成天愁眉不展地過苦日子,心裡只覺對不起王爺,我前幾日見皇上的時候還求著皇上開恩能將封號爵位賜下來呢。”
“原來太妃也有這樣大的難處,不知皇上是怎麼說的?”烏樂雙問道。
“依我看,皇上應是有些想法,但畢竟不是我一人之力能成事的,不過我瞧著皇上言語間無意中透露出來的意思,像是朝中有人不同意將封號爵位賜給趙家。況且無錢難辦事,光是打點皇上身邊的那些個奴才所費甚多,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太妃終是比我強些,皇上還肯見你聽你訴苦,相信終是能得皇上體恤的。”
穆書榆嘆了口氣:“但願吧,等有機會再求皇上便是,其他的聽由天命而已,還好孩子們都聽話,對我也孝順。秋荷,你先下去吧,我與烏淑儀有些事情要說。”
“是,奴婢退下了。”秋荷捧著小匣子迅速退了下去。
穆書榆等她將門關好了才對烏樂雙說道:“我讓秋荷出去是想同你說,你被遷來此處並不是因白子若,而是因為我。”
烏樂雙臉上難得有了表情,詫異地問道:“因為太妃?”
穆書榆點點頭:“皇上一直以為我有磨鏡之癖,那日也是以為你我同床在行非禮之事,故而才震怒的,說來是我連累了你,只是我未曾做過任何曖昧之舉,平日也無人這樣想過我,不知為何皇上非要認定此事,這也是我不敢為你求情的緣由。”
烏樂雙定定地看了穆書榆一會兒,突然輕笑起來:“這事如何能怨太妃,那日是我求著太妃要在和安殿借宿一晚的,至於皇上怕是過於看重太妃才會有如此荒謬之想,不過和羲前朝確實是盛行過一陣子女風,其他諸國也有,但終究沒什麼意思漸漸地也就消散無人再提了。想必是太妃不與人爭寵卻喜與人結交,皇上難免起了疑心,太妃能得皇上這樣看重,王府復起也是早晚的事了。”
“你不生我的氣?”
烏樂雙已是收了笑容搖頭道:“生什麼氣呢,聽聞子若已經晉了昭華,往後還會有更多的美人入宮,我氣得過來嗎?我只怪自己交付了真心,如今想收卻是收不回來,我永遠也忘不掉第一次見到皇上時,皇上對我笑得有多溫柔,那些日子便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候了,樂雙難得與太妃投緣,雖算不上知己也要對太妃說一句,其實也是太妃對樂雙說過的話,樂雙已是無用之人,只願太妃能不為情所苦,珍重愛惜自己,若是能一切安好樂雙也為太妃高興。”
穆書榆聞言無聲淚落,這樣好的女子竟要將後半生都消磨在這僻靜幽冷之所,夏日已是如此,到了秋冬之時這裡又會是怎樣的悽苦,若是烏樂雙本無心那此處也算是避世的好地方,可偏偏她對秦承釋用情至深,這樣下去早晚是要抑鬱而終的,此時不免在心裡恨起秦承釋來。
又勸慰了烏樂雙一陣子,穆書榆怕久留多有不妥便起身告辭。
“我與太妃一起出去,等到前邊的園子再分開,也不會有人瞧見。”
穆書榆聽了高興:“這樣才對,皇上雖是將你遷來此處,但並未限制你出入行走,平日裡還是要多出去走走散散心才好。”
“我並非要去散心,而是有事要去求子若。”
“何事,我不能幫著辦嗎?你何苦去求她,我見過白昭華一次,她並不好說話吧?”
烏樂雙點頭:“正是如此,但此事也只有她能說上話了,皇上要聯合岩炙、紀國出兵川曲,岩炙國君要我父皇供應岩炙十萬大軍的糧糙,這些之於連山來說實是承受不起,父皇其實已經讓人給子若傳了話,但子若只是不理,我只能去當面求她了。”
“連山國不也是她的娘家,連山國被拖垮了與她又有什麼好處,這點事理她也不懂?”
“子若從小便因身份卑賤受了不少苦,這些個道理她怕是根本不懂也不想懂,憑美色侍君能風光幾日,岩炙若不是以和羲惟命是從又擅征戰,淑妃憑她再美也不能榮寵不衰。”烏樂雙與穆書榆一同出了和雅殿,邊說邊往和清殿方向走去。
還好一路無人,穆書榆便陪著烏樂雙多走了一段路,在快到和清殿的時候才分開。
“姐姐好興致,身子骨兒弱成這樣兒竟能從和雅殿走到這裡,不知是要去求見皇上,還是來看妹妹的。”
穆書榆沒走出多遠,便聽到有人說話,聽語氣應該是烏樂雙遇到白子若了,她不想管閒事但又擔心烏樂雙受氣,忍不住回走了幾步站在一處不被發現的角落觀望。
“我是來看妹妹的,咱們還是去你那裡聊吧。”
“不必了,皇上還等著我過去一塊兒用膳呢,姐姐有事只管說出來,妹妹如能幫上忙一定幫。”白子若表情與說出的話可是截然相反,任誰都能看出她哪有半點要幫忙的意思。
烏樂雙沒辦法,只好說了:“妹妹想必是已經知道父皇所說糧糙之事……”
沒等烏樂雙再往下說白子若直接就揮手打斷:“姐姐不必再說此事,姐姐是連山國的正經公主,子若算是個什麼東西,不然為何姐姐姓烏,妹妹卻只能姓白?子若在別人眼裡出身卑賤,就算是後封了個公主在這裡也仍是被人嘲笑來路不正,姐姐知曉大義,妹妹無知得很,只知道既是侍奉了皇上便一輩子是皇上的人,連山與我再無半點瓜葛。依妹妹看,姐姐也當如此,身在和羲卻為連山訴苦,怎麼不想想皇上操心出兵之事有多勞累?往後再不要提連山國之事,我白子若眼裡心裡只有皇上、只有和羲,沒有連山!”
烏樂雙本是冷情之人也不免被白子若的一番言論給氣著了:“你便是恨父皇,恨連山也抹不掉你的出身,你的故土也只能是連山,若是連山被這次征戰給拖垮了你又怎麼可能逍遙自在下去!”
“哼,姐姐這話真是可笑,我有皇上,皇上會對我好,姐姐不要因為自己不會做人失了寵就壞心眼兒地也不盼著我好,今日你言語莽撞我恕你一次,若再有下次我必定回了皇上處置你,還當自己是在連山時高高在上的正統公主呢?你該醒醒了,只長得美有什麼用,冷得像冰硬得像石頭能不讓皇上倒胃口?竟然讓皇上從床上給揪了出去,換作是我羞也羞死了,還有臉出來四處晃蕩,姐姐可真是心寬之人!”
穆書榆不知道烏樂雙如何承受這番話,但她已經是被氣得不行,也忍不下去了,於是快步從角落裡走了出來,站到了烏樂雙身邊,冷冷地看著白子若:“白昭華所說之言未免過分了吧。”
“今兒可真涼快,兩塊兒冰杵在這兒,太妃說我過分,那太妃躲在旁邊偷聽別人說話過不過分呢?”
“我只是路過,也不關心你們說了些什麼,不過皇上可是說過白昭華不過是從三品的位份,還讓本太妃別失了身份,方才沒見白昭華給烏淑儀見禮,現在也未給本太妃見禮,又口口聲聲以我自稱,竟不稱嬪妾,這可是以下犯上啊。”
白子若聞言怒瞪穆書榆:“太妃不必急著教訓嬪妾,嬪妾位份雖低但卻知禮義廉恥,太妃又有何能讓嬪妾信服,自己行得正做得端再來逞威風不遲。”
“本太妃無能沒辦法讓白昭華信服,只是品階位份比昭華高而已,你只管跪下見禮便是。”
穆書榆也不生氣,一字一句地嗆著白子若,又怕給烏樂雙找麻煩於是又說道:“這裡沒烏淑儀什麼事了,淑儀還是回去吧。”
烏樂雙自知勸白子若無望,也不想參與什麼紛爭,點了點頭一臉失望地帶著秋荷回和雅殿去了。
“太妃逼嬪妾跪下,恕嬪妾不能照做,嬪妾這點骨氣還是有的,不想也不願跪沒了禮義廉恥之人,太妃若是怪罪那嬪妾任太妃處置好了,不過這是宮裡,太妃外戚若要干預後宮之事也該再三思慮才是,不然去請示淑妃娘娘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