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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妃也著急,但卻沒辦法可想,若穆書榆是後宮的妃嬪也就罷了,自己整治她的機會多著呢,只是她現在的身份是太妃這可就難辦了,而穆書燕的品階也有些高,自己即使想敲山震虎也頗多顧忌。只好拿眼去瞧淑妃,卻見對方正繃著臉生氣,想想淑妃生氣就好,自己還需沉得住氣,淑妃一向跋扈又心窄愛記恨,這回出了丑自會去找機會整治穆書榆,自己倒是真不用操心,看好戲就行!
穆書榆陪坐在秦承釋下首,等點心端上來後也只吃了半塊兒便不再吃了,秦承釋見了問道:“可是這點心不合胃口,朕讓他們換些上來。”
穆書榆搖頭:“臣妾不是很餓?”
秦承釋本也不餓,他是為著能與穆書榆獨出才跟過來的,此時見穆書榆仍是情緒低落便關心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還在為淑妃的話不高興,朕不是已經說了她嗎?”
“臣妾沒有為這件事生氣。”
“那就是因四水鎮之事了?四水鎮已是舊事,當時朕也訓斥過了岩炙還讓他們賠給你父皇許多銀兩,實在大可不必再為這些事生氣。”秦承釋勸道。
“訓斥?皇上可知道當時四水鎮死了多少人,臣妾倒是願意出雙倍的銀子也讓岩炙嘗嘗這滋味兒!”穆書榆的話似從牙fèng中擠出來的一樣,滿臉忿然之色。
穆書榆對岩炙有如此深的恨意倒真是讓秦承釋不解,四年前穆書榆不過是個15歲的小姑娘,能對這些事了解多少,想來也是當時聽人說了些血腥場面才會如此念念不忘的。
“朕知道錯在岩炙,你也不必如此介懷,聽過的事兒也別總放在心上,過去就算了。”
穆書榆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勃然作色道:“臣妾性子直,今日不防與皇上說實話,臣妾對此事就是不能不介懷,臣妾有生之年願不惜代價得報此仇,而且臣妾還要說皇上當時處置得不公!皇上捨不得淑妃不打緊,但臣妾與淑妃與岩炙勢不兩立!還望皇上日後不要讓臣妾過多與淑妃碰面,臣妾怕會忍耐不住冒犯了皇上的寵妃!”
“朕越勸你,你還越來勁兒了,你既是嫁到和羲便該將心都放到朕身上才是,淑妃也是朕的妃子,你與她有矛盾不是不可以,但不能結仇,況且四水鎮牽扯到兩國領土糾紛,你們女人不要參合進來。”
穆書榆氣笑了:“岩炙一直說四水鎮是他們的疆域,但臣妾倒要問一句,試問哪國國君會對自己的臣民百姓下此毒手?再有臣妾還要提醒皇上一句,臣妾嫁的可是平慶王,心要放也是放在亡夫身上,沒有放在皇上身上的道理,而且方才也是皇上幫著淑妃質問臣妾糧糙之事的,難道糧糙之事便是女人該管的了?”
☆、第41章
秦承釋沉思一會兒,才平靜地說道:“你到底是生淑妃的氣,還是在與朕鬥氣,為何朕說什麼你都不高興,是朕得罪你了?你說你願意為報四水鎮之仇做任何事,那朕問你,若是朕肯幫你報這個仇,但條件是你要永遠留在宮裡陪朕,此生再不多瞧別的男人一眼,你可願意?”
“願意!”穆書榆答得斬釘截鐵,沒有一絲一毫地猶豫。
這下秦承釋可愣住了,穆書榆卻笑了:“別說是留在宮裡,便是立時死了都行,就怕皇上做不到!”
“朕不是做不到,只是……,先不提這個,你答得這樣堅定,心裡難道一點兒也沒考慮過姓白的?”秦承釋沒有再往下深說,話鋒一轉又回到了自己所關心的話題上。
“這是臣妾自己的事,更何況既是臣妾的知己,便應該贊同臣妾的做法,臣妾應該為白廣清考慮任何事嗎?”
“好!書榆,朕雖不知你為何如此憎恨岩炙,但日後你若不願留在宮中,又如何能實現心中所想?是人皆有心愿,但自己不去盡力爭奪,不去賭上一賭,這一生又有多少事能遂了自己的意!”秦承釋覺不知不覺在說話時改變了平時對穆書榆那種輕佻的態度,穆書榆對糧糙一事的掌握也讓他對這個一直不肯臣服於自己的女人更加好奇起來。
是啊,自己怎麼能忘記四水之事,她就是將來真有機會離開這裡過上自由自在地生活,那麼四水鎮被屠之事也會成為自己後半生的噩夢。有些人就是這樣,明明有機會能做的事,卻永遠過不去自己心裡那一關,她穆書榆前一世再如何高調張揚也從沒做過一件虧心缺德事,她沒害過人但也從來沒有放過算計自己的人,想不到這一世仍是改不了。
諸國之中也只有這個男人才有能力為自己報這個仇,可是這個男人真的有可能會幫自己嗎?望著也在看著自己秦承釋,穆書榆對自己之前設想的美好願景猶豫了。
穆書榆正冥思之時,秦承釋又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朕要過去正殿,你若不願再呆下去朕讓蔣學堅護送你回王府去。”
穆書榆也確實不想再呆下去,今天事情變化太多,白廣清的心意,淑妃的挑釁勾起的往事,秦承釋似有若無的復仇許諾,這一切都讓她心煩意亂,於是點了點頭等秦承釋離開後,又過了一會兒便也往外走。
“太妃,請這邊走。”
穆書榆聽有人與自己說話才反應過來,抬眼看去見那人正是秦承釋的貼身護衛蔣學堅,旁邊還站著五六個衛兵。
“蔣護衛為何在這兒?”
“回太妃,皇上有旨讓屬下護送太妃回王府。”
有這回事兒?穆書榆剛才也沒注意聽秦承釋是怎麼說的,只是自己有潘校衛他們保護,哪還用勞駕蔣學堅這位正三品的御前護衛,但既是秦承釋說了,自己也無所謂。
穆書榆坐進轎里,蔣學堅與自己的屬下一起護在轎子周圍出了歸隱寺,潘永一行人反倒被擠在了外面。
下了台階穆書榆就聽蔣學堅在外面說:“太妃,白大人之子白廣清似有事要見您。”
穆書榆隔著紗簾往外看,果然是白廣清,他也正往自己這邊張望,不過卻因被護衛攔住近不得轎身。
“讓他過來吧。”
蔣學堅答應得很痛快:“是。”
之後比了個手勢,那兩名護衛便讓開了。
穆書榆等白廣清走到轎前才撩開紗簾問道:“你什麼時候出來的,不是不許人隨意走動嗎?”
“護衛們與我熟識,又是看在家父的面子上便讓我出來了。”白廣清未曾說的是,其實他剛與穆書榆分開就有小太監過來暗示自己可以隨時離開,其中所示含義不言而喻,但他並不想讓穆書榆為此事煩心,才隨便找了個藉口敷衍過去。
穆書榆自然不會疑心,但也無太多話可說,面對一個待自己如此之好的男人,而且自己也已經表達出了些許的情意,現在卻又突然百般猶豫起來,心裡不免愧疚。
“你……,你這頭上的簪子是皇上所賜?”白廣清自己開著店鋪,本就是行家,剛才走近時第一眼他就瞧見了那支黃玉簪子,只是想要開口詢問卻還是費了一番思量。
穆書榆點頭默認,自己除了承認還能說什麼,難不成說自己不想要是皇上硬插、在自己頭上的?別說旁人不信,她自己都會覺得矯情。
白廣清嘆笑:“是我問得多餘,這樣的珍寶除了皇上,其他人可是拿不出來的,你戴著也好看。”
看著白廣清明明失落卻還故作自若的樣子,穆書榆心裡難受,自己還是別耽誤他了。
往旁邊掃了幾眼,見蔣學堅那幾個人都站得有段距離,穆書榆咬著嘴唇思索片刻才低聲說道:“你那半數身家不必施捨了。”
白廣清依然平靜:“是見過皇上之後你後悔了,還是皇上逼迫於你?”
“我……”穆書榆答不出來。
“我不急,你再想想吧,不要過於為難自己,若你心裡有我,我便能等。”白廣清眼神又變得堅定起來。
穆書榆急道:“你千萬不必如此,還是儘快尋個家世清白的姑娘成婚吧,世上不貪慕虛榮的女子多著呢,你可別鑽牛角尖兒,我也擔不起誤人終生的罪名。”
與其糾纏不休,不如徹底了斷,自己也確實配不上白廣清,知己可以做,夫妻還是算了吧。
白廣清直視穆書榆:“人都有執念,我不知道你為何改了原來的心意,但我的卻不會變,我所做之事也與你無關,你不必多慮,更不用背負什麼罪名,我先回去了。”
白廣清說完便停下腳步,目送穆書榆的轎子走遠。
“白公子,太妃與你畢竟身份有別,平民布衣之身總歸不能與皇親貴戚過多來往,你還是要多留意些才好,不然白丞相的名聲也要跟著受連累。人言可謂,只有具備了足夠的能力才能保護太妃不受流言苦。”
白廣清輕笑:“蔣護衛這番話可是傳皇上的旨意?”
“是皇上口喻,不過最後一句卻是我自己的肺腑之言,流言能將人逼上絕路,皇上自是可保太妃無事,白公子卻不能夠,縱使將來真有了出路也是枉然。”
“蔣護衛不但傳了皇上的口喻,也為皇上代勞貶低了白某,不愧是御前一等護衛,聖意揣測得很好。”
蔣學堅也笑:“聖意豈可揣測,我雖一心為皇上,但白公子也不能否認事實如此,告辭。”
白廣清看著蔣學堅匆匆追趕隊伍的背影,本是淡然平靜的雙眼多了絲複雜的情緒。
秦承釋晚膳時去了和寧殿,穆書燕喜出望外地跪地恭迎,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人終於想起自己來了。
秦承釋用過膳後說道:“朕雖不常來,但與書燕的情分不比常人,你也不要這樣立規矩,快坐下用些吧。”
穆書燕感動得眼裡泛起水光:“臣妾只當皇上再不願到和寧殿來了,心裡激動也吃不下。”
“朕怎麼會不願來,只是近來事多也就顧不上後宮了,皇后那裡朕都很少過去,朕這幾日哪兒都沒去,今兒是第一次到後面來就到了你這裡,這樣你還不高興?”
穆書燕笑得開心,依偎在秦承釋肩上點了點頭。
“朕還有件事要問你,書榆為何如此憎恨岩炙,你們玉浮與岩炙有宿怨朕是知道的,但今日在歸隱寺朕見她定是有什麼緣故,不然以書榆平日的性子是不會不給淑妃面子的,再說四水鎮之事真那麼重要?”
穆書燕笑容略減,苦澀地撇了下嘴角,原來皇上已經這樣自然地直呼姐姐的名字了,原來皇上肯第一個到和寧殿來也是為了關心姐姐。
她還是高估了自己啊,不過卻不能不抓住這個機會讓皇上更加憐惜姐姐,這樣才能對自己有利、才能對玉浮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