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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承釋握著穆書榆的手嘆氣:“若論冷情心狠,朕更甚於你,朕只是擔心有朝一日你也會朕如此,那朕可怎麼辦?”
“皇上大可不必擔心,臣妾的後半生都要仰仗於皇上的寵愛,臣妾只會待皇上好,又怎麼會冷麵以對呢。”
穆書榆說完便等著秦承釋答話,只是等了半天也沒個動靜,只當他睡著了,於是也閉上了眼睛,正似睡非睡時卻好似聽見秦承釋出了聲兒:“書榆,朕不想你如此待朕。”朦朧間也不及細想其中含義就直接睡了過去。
這回天剛亮時,穆書榆起了早服侍秦承釋穿衣。
“罷了,朕也指望不上你,你快讓人進來吧,別到時又遲了還要怪到朕的頭上。”秦承釋拉開穆書榆的手不讓她再弄,這衣裳讓她弄得歪歪扭扭的。
“臣妾本就沒做過這些事,臣妾只會脫衣不會穿衣。”
穆書榆也樂得輕鬆,披著衣裳就要去叫人,卻讓秦承釋一把給拽了回來:“朕就喜歡你給朕脫衣,寶貝兒,這帶子系上再出去,別著了涼再養了奴才們的眼。”
等秦承釋將自己的衣裳系好了,穆書榆這才忍著笑開了門讓人進來。
淑妃在和陽殿也聽說了白鴻信外甥女被特殊照顧之事,又有張思媛派人來傾訴委屈,便也起了好勝之心。
“知卉,你去整理些衣物首飾出來,裝上幾箱子給張貴女送去,順便兒再瞧瞧白鴻信的外甥女生得什麼天仙模樣兒,竟能讓還沒著面兒的皇上留了心,最好再說上幾句話,回來時給本宮仔細說說。”
知卉連忙答應,接著就讓人挑著上好的東西裝了箱子,自己帶了七八個人去了和新殿。
☆、第57章
“如潔掌侍,這些是我們娘娘賞給張貴女的,娘娘還特意讓我和掌侍交待一聲兒,張貴女打小兒便嬌貴,一定要多照應些才行。”知卉是來給張思媛作臉的,自然選了教習的時候過來。
張思媛也是高興,瞄了穆書榆一眼便笑著說:“多謝淑妃娘娘這樣惦記著思媛。”
知卉讓人將東西送到張思媛的房裡,趁著這個空檔兒揚著脖子又問:“哪位是白丞相的外甥女,淑妃娘娘讓我過來瞧瞧模樣兒呢。”
穆書榆聞言便起身走到了知卉跟前:“白丞相正是家舅。”
知卉看了眼面前微垂著頭的人,隨意哼了聲:“嗯,貴女叫什麼名字,怎麼也不抬起頭來,到時我如何能回娘娘的話?”
穆書榆這才緩緩將頭抬了起來,面帶別樣笑意:“貴女穆書榆,還請這位管事姐姐帶為向淑妃娘娘請安。”
知卉在看清穆書榆長相的一瞬間就已經是呆若木雞了,再聽她自報姓名差點當場昏厥過去,張著嘴開開合合好幾次只是說不出話來,最後更像是見了鬼似的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之後穆書榆收了笑容又回了自己的座位,示意如潔接著講。
殿內之人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張思媛也被弄得糊塗了,只能安分地聽著教習。
“什麼!你沒看錯吧,怎麼可能會是穆書榆!”淑妃瞪著眼問道。
知卉擺手:“娘娘,嚇死奴婢了,奴婢真沒看錯,而且她也說自己叫穆書榆,決不會錯的!”
怎麼可能!穆書榆不是已經死在回程的途中了,白鴻信的外甥女即便是重了名也沒可能連長相也一模一親啊,淑妃眉頭緊皺思索問題所在。
漸漸地眼圈兒便紅了,淚水也浮了上來,隨手便將點心盤子給掀了:“穆書榆根本就沒死!不過是換了個身份名正言順地進了宮,皇上怎麼就那麼喜歡這個賤人,連個名字都捨不得讓她改!行啊,不就是一名貴女嗎,沒了太妃的身份,本宮倒要瞧瞧她能不能爬得上來!”
最近和羲後宮流傳一件事,起先是傳說平慶王太妃死後被神仙救了,吃了一顆長生不老藥才能死而復生的,後來又演變成平慶王太妃寄魂在了同名同姓的白丞相外甥女身上,總之是傳得神乎其神,不少人也都信了,不然如何解釋皇上這樣厚待一個新進貴女?當然也有同淑妃想到一處法的明白人,不過既是明白人自然也不會去揭穿,只瞧熱鬧就好。
只是和新殿可是變得門庭若市,人來人往一刻也不消停,特別是教習時正殿門口總是宮女太監圍了一堆,爭相窺視穆書榆容貌,好回去給各自的主子交差。
而各宮妃嬪在聽底下人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番之後,立即就有開始誦經念佛驅邪寶平安的,也有躍躍欲試想求問不老藥的,更有打算習得還魂大法的。
穆書榆看著坐在自己面前垂泣不止的穆書燕與烏樂雙,揉著眉心略感頭疼。
“都快半個時辰了,你們別再哭壞了眼睛。”
“姐姐如何能這樣狠心,別人也就算了,連妹妹也欺騙,這些日子烏淑儀陪著妹妹一起痛哭,姐姐也忍心!”穆書燕既是高興又是生氣,不住地埋怨著,弄得穆書榆無話可說。
這時烏樂雙抹了抹眼睛說道:“這事兒也是皇上做的主,太妃也沒法子,只要人沒事就好,玉淑儀就不要再計較了。”
穆書榆連忙點頭附和:“就是這樣,本想著過些時日也就能見面了,未曾想欺瞞你們的。不過太妃的稱呼可不能再提起了,我的身份已變,私下裡還是稱呼姐姐吧。”
“自是不能再提的,不過這回可好了,皇上如此重視姐姐,到時定會給姐姐晉封,位份也必是在我們之上。”穆書燕也住了聲,一臉的興奮。
穆書榆嘆氣:“妹妹怕是要失望了,皇上不會如此,我只能靠自己。”
穆書燕聽後本不相信,但見穆書榆也不像說謊的樣子,頓時失望不已。
“晉封也是日後的事,現在宮裡都在傳姐姐還魂一事,有膽小的聽說已經嚇得病倒了,這事兒若是不先處置了,怕是要有人做文章的。”烏樂雙想的很周到。
穆書榆笑了笑:“這傳言必是淑妃的手筆,無非是想要人人視我為妖魔,到時必會引起朝中非議,這樣不要說晉封了,弄不好我便直接被攆出宮去了。”
“那可怎麼辦,咱們又不能說出實情。”穆書燕立即又為這事兒著急起來。
“妹妹不必著急。”
“如何能不急,好容易姐姐平安無事,淑妃就立即要害姐姐,莫非姐姐已是有了辦法?”
穆書榆搖頭:“此事由皇上去想辦法,我是不管的,所以大可不必著急。”
穆書燕這才真正鬆了口氣,烏樂雙卻是嘴角略帶苦澀:“皇上待姐姐是真心好。”
“我勸妹妹一句,既是到了這裡就別再想什麼真心了,榮寵再盛又能維持多久,不如生個一兒半女傍身,也好謀個高位安度此生。對皇上來說真心不如忠心,你們切記無論何時都要忠於皇上,故國家鄉盡心就好不可涉及過多。”穆書榆一番話說的是語重心長,只盼她們能記住一二。
之後三人促膝長談,直到天色已晚穆書燕與烏樂雙才不舍地離去,又說等過兩日再來,囑咐穆書榆缺什麼儘管說,她們好讓人送來,穆書榆也一一答應了。
不久在永華宮誦經的皇后也被此事驚動,特讓人宣了懿旨,意思是說白鴻信外甥女穆書榆曾被自己邀入宮中,皇上無意中得見甚是喜愛,因此才會另眼相看。不過雖是如此穆書榆日後也不可再享有特殊照顧,當與其他貴女一視同仁,不過八名宮女乃皇上所賜,可繼續留下,任何人不許再提及妖魔還魂之說,更不准擾亂和新殿日常作息。
此懿旨一出,穆書榆對皇后又多幾分忌憚,這女人手段太高了,這懿旨內容既是合了皇上的意,同時也正式給自己定了身份地位,她穆書榆只是貴女,再沒任何特權了,換句話說就是後宮之中只要有個頭銜的便能趁現在這個時機整治自己,這一手借刀殺人讓皇后使得出神入化。
只不過雖是下了旨,和新殿每日也仍有不少人來替自己的主子瞧熱鬧,打探消息,皇后派人看管幾日雖有效果,可等看管的人一走就立即又有人過來或是張望,或是小聲議論,一時半刻倒也阻絕不了眾人之口。
一日,貴女們正在聽教習,殿門之外又是站著五六個人,不多時又來了幾個,匯聚到一處竊竊私語,有人悄聲說穆書榆的容貌比之幾天前又嬌嫩艷麗不少,肯定是大有問題,也許是喝了人血,其餘人聽了也確實覺得如此,不免顯露出懼怕之意。
“皇上駕到!”
這一聲喝喊立即讓所有人都回了神,全都爬跪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如潔也趕緊讓人將貴女們都請到院子裡跪好迎駕,心裡納悶,皇上可是從來不會到和新殿的,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兒?
等秦承釋的御輦一進院子,眾人便齊聲請安。
“都起來吧。”秦承釋溫和地笑著。
謝恩之後如潔率眾人都站了起來,有膽子大些的貴女抬頭迅速瞄了一下兒,卻不小心正對上秦承釋帶笑的眼,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心裡又驚又喜,原來自己日後要侍奉的男人竟是如此沉穩俊帥,自己必定要努力入選才是。
秦承釋看著穆書榆眯著眼笑,穆書榆只當沒瞧見轉過頭往別處看。
等進了正殿秦承釋靠坐在椅子上問:“外面都是些什麼人,縮頭縮腦的也沒個規矩。”
如潔立即跪下答話:“回皇上,外面都是各妃嬪使喚的人,應是為貴女穆氏的傳言而來。”
“皇后不是下了懿旨,怎麼都當耳旁風了?”
如潔伏下身子不知如何作答。
秦承釋喝了口茶緩緩說道:“皇后已經是說了不只一次,如今卻還是這番景象,朕看這些奴才都是欺皇后心慈、好性兒。於忠,讓人將外面的人都送去典正司,耳朵卸了舌頭割掉,朕倒是瞧瞧還有誰再敢亂打聽、亂嚼舌根。之後曉喻後宮如有妃嬪造謠生事的,一律貶級降位奪封,若是還有人妄想奪朕所好要與朕過不去,那便只管繼續鬧!”
“是,奴才遵旨。”於忠手一揮立即有人將外面已經癱軟成一團的十餘人拉了出去,殿裡的貴女們也是嚇得變了顏色,明明方才還一臉笑意的皇上,轉眼間就動了怒,再想想那些人的下場,真是讓人不寒而慄。
穆書榆心裡也發怵,死其實不可怕,只要能死得痛快就行,像剛才那些太監宮女是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啊,真是殘忍。
“書榆、書榆。”
穆書榆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抬頭看去正是秦承釋,便恭敬地往前走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