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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華被皇后斥責得一愣,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自己說錯了話,於是捂著嘴低下頭不語,秦承釋瞥了她一眼沒吱聲兒,又去看本來抱著孩子挺高興的穆書榆臉上已是沒了笑容,心中便有也些不喜王昭華亂說,不過他沒必要為這點子小事去訓斥一個昭華就是了。
穆書榆倒也不是生王昭華的氣,只是想到自己前世沒保住孩子,這一世又沒機會有孩子,不免難過,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能裝作沒聽到,又去問趙信書關於孩子的瑣事。
趙信書哪知道養活孩子是怎麼一回事,只能隨口說說,察言觀色站在邊兒上只揀穆書榆高興的說,心裡想著如何能與秦承釋對上話兒,也好讓自己訴苦,能讓皇上將封號爵位賜下來。
只是那王昭華因剛才自己失言惹得皇后不喜,還得罪了太妃便想著如何能挽回,在心中著實苦思了一會兒便又討好地笑著說:“剛才是臣妾失言了,太妃不要怪罪。我平日裡總說太妃保養得宜,方才細瞅太妃果真肌膚賽雪,咱們和羲何曾有過這樣年輕貌美的太妃,你們瞧瞧要是旁人不說,就這三人站在一處的情景哪像是三世同堂啊,根本就是一家三……”
“你混帳!太妃是你能說三道四妄加評論的?污衊太妃的名聲你就是死罪,朕念你往日還算安分饒你一命,還不滾出去!皇后給處置吧,以後不許她再到朕與太妃跟前!”秦承釋本來是沒想這麼多,只是被王昭華這一形容便感覺眼前的畫面刺眼得很,惱火之時也顧不得什麼在眾人面前失身份地訓斥一個昭華了。
王昭華嚇得渾身發抖,在宮女的攙扶下迅速出了永華宮,她走之後,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就沉靜下來,無人敢再多說一句,就連皇后也不知如何勸解,王昭華言語失儀自己也有責任。
“皇上息怒,臣妾以為王昭華不過是玩笑之語,本意應是要夸臣妾年輕,只是她一向有口無心,用詞欠妥,皇上保重龍體才是。”穆書榆見此事既然是因自己而起,那也只能由自己出面打圓場了。
“太妃本就年輕,哪裡需要旁人誇讚,太妃也莫將自己拘得太緊了。”皇后見機也說了句玩笑話。
秦承釋臉色這才緩和了些,看了看已經嚇得不敢抬頭的趙信書等人也沒了耐心,而且越看也越覺得不順眼,於是說道:“既是已經請了安,你們也回去吧。”
“是。”趙信書又跪下行禮,同時趁秦承釋不注意又壯著膽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略一沉吟才與秦承釋說:“皇上,方才您與太妃未到之時,信書便想請旨問太妃何時能回平慶王府,也好讓他們儘儘孝心,用心伺候侍奉。”
“王府規格已是大不如前,太妃傷勢未好如何能有半點怠慢,朕自有主張,你們回去安分守己用心經營過日子,也不枉平慶王平日裡對你們的一番苦心,下去吧。”秦承釋輕描淡寫地將趙信書的問題移到了未知的時間。
用心經營?什麼都沒有經營什麼啊,難不成皇帝只憑一句安慰的話就能解決王府的難題嗎!穆書榆本來還對之前秦承釋說的不會不照看抱點希望,結果卻是令人無比失望,心裡有氣,想想自己還真是白白犧牲色、相了。
“皇上,臣妾的傷已經是大好,回去王府也不會有大礙,不如今日便與信書他們一起回去吧。”
秦承釋聞言輕笑一聲:“朕已是說過這事如何處置了,太妃沒聽見?於忠,太妃想必是在日頭下面站久了中了暑氣,你去讓人將太妃送回和安殿好好服侍著歇息。”
看著立時圍到自己身邊的幾名宮人,穆書榆無法只好忍著氣站起身出了永華宮。
“你們的心思朕都知道,封號爵位是憑本事得來的,平慶王是有功之臣,朕也想你們能爭些氣,好好成就一番事業才不辱沒了表叔的名聲。”秦承釋語重心長地對跪在地上的趙信書等人說道。
趙信書一群人連連稱是謝恩,語氣激動,之後秦承釋又囑咐了幾句才讓他們退了下去。
“朕待你們一向容忍,一是心疼你們,二是不想傷及諸國國君的面子,只要不是涉及到朝中事務的大事朕從未對你們說過一句重話,今日看來是朕過於放縱你們了,王昭華居然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朕很生氣,所以朕不得不再說一句,往後凡與太妃相關之事朕都不能容忍,也沒有恩典!還有不要以為皇后心善便可以隨了自己的意,沒了章法尺度,都記住沒有!”
在場的妃嬪紛紛起身跪下齊聲說道:“臣妾遵旨。”
秦承釋無心再呆下去,也不理還跪在地上的眾人和皇后說了一聲便走了。
“嚇死人了,我這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兒了,這個王昭華也是平時不著調也就算了,今天當著皇上的面兒就敢亂說,讓我們跟著受連累。”站起身後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
“好了,以後都謹慎著些,不許隨意妄論太妃任何事,不然本宮也救不了你們,方才你們也都看見了,就連本宮也要被皇上怪罪的。”皇后說完也倦了,便讓眾人都散了。
秦承釋從永華宮出來後又去了和安殿,也不等殿外的宮人通報穆書榆接駕直接邁步進了屋子,於忠將人都轟了出去,也不讓人跟著進去,自己守在殿外站著。
秦承釋進屋後在外面兒掃了一圈兒沒見到人,進了裡間兒就見穆書榆正坐在窗前看書。
“太妃看什麼書呢,這樣認真。”
“回皇上,臣妾看的只是些無關緊要的書。”穆書榆起身一福又坐下接著看書。
“太妃不高興?”秦承釋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穆書榆。
穆書榆放下書抬起頭說道:“臣妾沒有不高興,臣妾能以外戚身份留在宮裡享福哪還會有半分不高興。”
“這話明明就是帶著氣兒了,你留下陪朕不好麼?”
“臣妾以什麼身份留下陪皇上?臣妾雖卑微,但也知禮義廉恥,每想到這違背倫、常之事,便覺無臉見人,如此怎麼還會好!”穆書榆基本是看出來秦承釋根本就沒照撫平慶王府的意思,那自己也就沒必要留下來任人戲弄了。
“看來太妃是一心想回王府去了,只是不知太妃是真心為著禮義廉恥,還是因為今兒在永華宮被戳中了心事才急著回去的。”秦承釋自打聽完王昭華的話就存了疑心,那平慶王的幾個兒子個個兒隨了母親,長得都是麵粉齒白的清秀模樣,且尤以趙信書最為出色,這樣的男人在王府里天天見著貌美的繼母能沒個想法兒?自己都抗拒不了穆書榆的姿色,更何況是他們!
穆書榆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秦承釋話里的意思,立即怒火中燒,這個臭男人自己不正經就覺得所有人都是如此了?
“皇上既是如此說,不如下旨讓臣妾去宮裡的庵廟,青燈古佛都省心。”
秦承釋也生氣:“你這是想將著朕?你要是沒心事為什麼見了趙信書的面兒就非要急著回去,之前難道不是為了他能封爵才順著朕的?你不曾見過平慶王一面就肯這樣不顧禮義廉恥地為他的兒子孫子做到這個份兒上了?平日裡你是怎麼素淨怎麼來,為什麼今天就鄭重打扮起來了,難道不是女為悅己者容?趙信書,名字真是不錯,信書不就是只信你穆書榆的意思麼,連名字都是你中有他、他中有你的,還說沒事當朕糊塗是不是!”
穆書榆要不是想著死罪,差點就要拿起桌上的書摔在秦承釋臉上了,這人還講不講道理了,趙輝的兒子叫什麼名字難道也是與自己商量好的?
☆、第14章
穆書將書放回旁邊的書架上,也是借著這個機會平穩下自己的情緒,這樣一個來回能減少自己禍從口出的機率。
“回皇上,臣妾實不能領受皇上所說之事,臣妾見家中晚輩自是要莊重一些並未打扮,胭脂香膏更不曾用上半點,皇上說臣妾不顧禮義廉恥為了封號爵位,臣妾只承認有這個心但不顧禮義廉恥卻不能認。再者趙信書他們與臣妾是一家人,如皇上在宮中錦袍佳肴,後宮妃嬪卻都節衣縮食,那皇上會覺得如何?皇上說了要照看王府,難不成是隨口說說的?趙信書的名字是平慶王所取與臣妾又有何干,如此看來不用旁人說,皇上便能至臣妾於死地了。”穆書榆雖是一忍再忍,只是說到最後也仍有些沉不住氣,聲音高了一些。
秦承釋也知道自己質疑得太牽強了,不過那也沒有他與人低頭的道理,就算是自己錯了對方也應該識趣兒地找個由頭先請罪,自己再給個台階兒了事,哪有人像這樣一句一句頂回來的,心中立時不喜:“太妃仔細君前失儀,朕如此傾心以待卻換來太妃無數埋怨,朕也不是非要強迫太妃接受恩典,太妃既是婦人之仁,又心念王府那就回去吧,出宮時也不必告知朕了。”話一說完秦承釋便甩袖而去。
“臣妾謝皇上恩典。”
穆書榆等秦承釋離開後,想想自己並沒有不妥之處,於是將如蘭如意叫過來收拾東西,因明日起皇后就不見人了,所以準備一會兒先去皇后那兒辭行,再去見見穆書燕然後直接回王府。
皇后也未過多挽留,讓人拿了些布料送給穆書榆,說等她孝期過後也應適當做幾件帶顏色的衣服穿穿,然後又與穆書榆說了會兒話便讓她去見穆書燕。
“姐姐今日便要回王府去?”穆書燕很詫異,在永華宮時還是好好兒的,怎麼皇上突然就讓回王府了呢。
“皇上既已下了旨,我也不好多呆,儘快回去事兒也能少些,皇上貌似不喜王府之人,日後我怕也幫不上你太多忙,只是還要再囑咐你一句,話不能說盡,皇上一旦過多知道我與你謀划算計是要起疑心的,如此往後還如何能讓你與我來往,便是不讓我再進宮都是有可能的。”
“姐姐是為了不讓我被jian人所害才提前加以防範的,皇上只會讚許哪會多心,這賞賜和封號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姐姐不用過於擔心,妹妹自有分寸不會亂說。要我說姐姐還是在和安殿再住幾日,皇上也許就改了主意呢,到時姐姐一樣可以住在宮裡不必回王府。”穆書燕勸道。
這個傻妹妹,一點警覺性都沒有,都已經與人家同床共枕了還沒弄清楚對方的為人,那樣一個風流情種怎麼可能單純對她一個太妃這樣示好,只是這話也沒辦法兒說,連暗示都不行,穆書榆只能暗自感嘆穆書燕反應之慢,這要給別人不早起疑心了,巴不得自己能早日出宮呢。
於是笑了笑沒再多說,便帶著人出宮回了王府。
於忠看著仍在批閱奏章的秦承釋,猶豫再三還是小心翼翼地請旨:“皇上,天兒不早了,晚膳您是在這兒用,還是去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