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桓信側過頭看著他,無雙雪的眼睛亮晶晶的,閃耀著一定光芒,像是黑色的寶石一樣
“我說,我們去邊關,雖然你不能再領兵,然而去玩總是可以的吧。”
桓信看著他,看了很長時間,直到山下的僕人看到他們的聲音過來迎接,才輕聲笑道
“好啊。”
好啊,這句話輕飄飄的落在無雙雪的心裡,卻帶著一點的無可奈何。
而以後,是多遠的以後呢。
桓信不知道,無雙雪也不知道,然而走了一天的路,無雙雪回去之後便倒頭沉沉的睡去,第二日也是很晚才醒來,而雙腿酸痛,甚至連路都走不成,當他看到桓信仍然健步如飛的,便忍不住生出一點的羨慕嫉妒恨了。
只是好在,這酸痛還沒有持續到天子盛宴。
無雙雪還是可以扮作桓信的小廝,去看看那輝煌燦爛的天子夜宴。
第28章 天子夜宴
大昭王朝開朝至今整整四百年,從一開始推翻前朝時的險象疊生與名分不夠,到如今兵強馬壯,歌舞昇平,甚至海晏河清,四方來和。
四百年的積蓄,註定這樣的天子夜宴不同以往。
桓信早一日便進去了宮中,直到當日下午,才得了空回來找無雙雪,而無雙雪已經束好頭髮,換好了衣裳,小廝的衣服完全不能掩蓋他的風華,以往散了一半的頭髮被全束了起來,桓信進去院子裡,便看到無雙雪站在庭院中央,身形有質,舉止典雅,眉目似畫,肌膚如雪,而神采奕奕,遠遠地看著,像是一株獨立雪原的白梅花。
他聽到門聲響動,於是轉過頭去看,見是想要見的人來了,眉眼肉眼可見的變得燦爛,像是花蕊霎時間綻放到了極致,於是將天地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現下這隻花正激動的朝著桓信那裡走過去。
桓信站在原地,終於明了為什麼見過無雙雪的人都不記得相貌,因為並沒有辦法去形容他的長相,你知道那是見過最完美的皮肉,然而想要用什麼言辭去誇獎時,卻永遠覺得不恰當。
於是最後落於紙上的,只有一句無限眷戀卻又太輕描淡寫的話,我記得那位美人,眉間有銀白色的雪花花鈿。
無雙雪到了桓信的眼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笑道
“是不是可以走了,我已經準備好了!”
說完,還頗為自得的在他眼前轉了轉,有些炫耀的意味說道
“如何?配不配的上你武陵侯府的身份?”
“當然配,不過,還要有一點裝飾。”
桓信點了點頭,便喊了侍女,讓拿來了一截二指寬的白色綢帶,無雙雪正不明所以的,桓信便已經伸出手把綢帶系在了他的額頭上,將那個及其具有標誌性的雪花隱藏在了綢帶之下。
說起來也不是花鈿,畢竟從來沒有不可以取下來的花鈿,然而更不可能是胎記之類的東西,因為太精緻清晰,無雙雪倒是曾信誓旦旦的說是紋身,然而哪裡有這樣完美貼近皮肉,且不漏一點瑕疵的紋身呢。
桓信沒有見過,他也不相信是什麼紋身。
只是問無雙雪是註定問不出什麼答案,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知道是誰在他身上動了什麼手腳呢。
桓信有時候覺得失而復得已經是自己最大的幸運,然而卻又對阿雪這麽多年的經歷實在好奇,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也不知道問出來的,是真是假。
無雙雪摸了摸那條綢帶,又有些不解的看著桓信,搞不懂他在幹什麼,接下來桓信卻又嘆了一口氣,將綢帶拿了下來,忍了忍,才側過頭與侍女吩咐
“將阿雪化的……普通一些。”
侍女本來還有些疑惑,一會兒反應過來,卻忍俊不禁,又答了一聲便立刻去取來了工具,而無雙雪反應過來,覺得耳朵有一點熱,在侍女為他重新化妝的時候,便一直笑意盈盈的看著桓信,直到上了馬車,還是笑眯眯的,桓信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又強做嚴肅,問他看什麼。
“您說呢。”
無雙雪笑的更加燦爛,湊近了他悄悄的講
“侯爺難道是在吃醋麼,說出來我又不會笑話您。”
桓信噎了一下,扭過頭去看窗外,然而他揚起的嘴角卻無法掩藏,無雙雪側著頭看他,又伸出手,為他將散開的髮絲掖到耳後,輕輕的說
“我一定很守規矩,絕不和別人說半句話,只安心做你的僕人。”
桓信仍然不開口說話,卻是緩慢的眨眼,嘴角是掩飾不住的笑意,無雙雪將他的每一分神態都盡收眼底,這一刻內心升起一股暖流,雖然桓信沒有說話,也看不到他的正面神色,但是無雙雪卻覺得已經懂了桓信的內心。
他是很高興我說的話的。
無雙雪和自己說道。
武陵侯府與王宮距離並不遠,然而他們在很遠的地方便下了馬車,因為路上已經不能行使馬車,沿街擦肩接踵,人山人海,道路中央是□□的表演路人,表演的曲目各式各樣,看的人眼花繚亂,而鮮花撒了滿路,擁擠的人群里不時的爆發出巨大的歡笑聲。
王宮上空也早升起無數絢麗又耀眼的煙花,各式各樣的宮燈垂掛王宮,將整個王宮照亮如白晝。
整個朱雀大街已經成了狂歡的舞台,天子下旨,夜宴惠及全城,桌椅擺滿大街小巷,人人得以享受王家菜餚。
而眾人在等待中,便圍觀著各路使節往王宮走去,太監站在城門上宣讀來和國家的名字,在眾人仰慕中,這些使節騎著佩戴雕花黃金飾品的駿馬從大門進入皇宮,而後再由人接過駿馬,有提著宮燈的宮女引導者,穿過重重樓台亭閣,花園池塘,最後到達專門宴請賓客的齊悅園。
無雙雪跟著桓信,一邊十分興奮的觀看那些□□的表演,一邊從擁擠的人群中擠進皇宮,中途幾次差點跟丟,好在他們一路牽手,直到了王宮內,手心都已經出汗,而夜宴也將要開場了。
桓信卻並沒有讓宮女引領,而是拉著無雙雪輕車熟路的撿了一條偏僻的捷逕往裡去,不過幾個轉彎,便看見了掛滿琉璃宮燈的齊悅園。
而遠遠的便有侍衛密密麻麻的守著這座園子,桓信和那看著像是首領的侍衛打了招呼,又寒暄了幾句,那侍衛長檢查了腰牌,又笑著說快晚了,便讓桓信快快的進去了。
一路上可謂是受盡了目光注視,無雙雪一路上都低著頭,果然十分遵守自己說過的話,到了園子內碰上和桓信相交甚好的大臣,還調侃怎麼帶了一個如此膽怯的小廝,桓信一一打趣回去,也沒有過多停留,便徑直的往了上面走去。
到了上面,便見了許多熟悉的人,各路賓客已經落座,韓約之遠遠的便朝桓信招手,他身邊是有空位 ,幾位交好的權貴子弟圍在一起,也不必湊到中心去給父輩們添亂。
桓信走了過去,一座的便齊齊埋怨這樣重要的日子,桓信也要遲到,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才能準時,真是有負他的名字了。
桓信不做任何的解釋,只是哈哈大笑,又自罰三杯 ,便坐了下去,伴隨著公公宣讀天子賀文的聲音,幾個人便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