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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的是那些貪婪醜惡的人,對的是這個滿腔真誠的少年。
只可惜,對錯一念之間,執著不屬於自己東西也是錯。
到最後他也沒能逃過入魔的劫數。
“顏清,今後莫要自棄······”
“顏清,便是沒有靈藥,我亦不會舍你······”
“顏清,你看,合歡花就要開了,幾百年來第一次開花,到時,我陪你一起看,可好?”
合歡樹下纏綿,傳說可恩愛白頭,至死不渝。
可惜,他沒有這個福分了······
“阿嬴,放手吧。”顏清低嘆,聲音隱隱發抖。
“他說的沒錯,人妖本不兩立,是我太貪心······錯了就是錯了,我願意束手就擒,阿嬴你······不要再為了我傷害自己。”
這下不止占嬴愣了,陸雪臣也是微微錯愕,一雙眼卻仍警惕的盯住顏清。
顏清頹然一笑,雖然臉上有猙獰的傷疤,卻掩不住曾經妖冶傾城的美色,看著陸雪臣,懇切道:“只是,在此之前,還希望道長能應我一件事。”
陸雪臣沒有回答應還是不應,只瞪著占嬴再次喝道:“還不快放手,當真不要你的手了嗎!”
占嬴悻悻,琢磨著這光景應該可以暫時心平氣和的說上兩句,這才鬆開了劍,立馬抱著露骨的傷手原地嗷嗷跳將起來,恨恨的罵了自己一句有病。
自己是鬼迷心竅了不成,雖然這位曾與自己八年相伴,可一想到那些喪命在這位身下的那些個男人的慘狀,心頭就不由得泛起一陣噁心。何況昨晚在這個洞裡,他可是親眼觀摩了一場活色生香的“人蛇大戰”。想想自己竟然跟這麼個東西在一塊睡了八年,白汗毛都要從毛孔里叫囂著飛離體外了。
這可比被玄素那孫子覬覦了多年,還叫人無所適從,不知道該用個什麼具體的言辭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玄光收回,周身束縛解除,顏清立時上前攙住占嬴,捧住那隻傷手就要渡修為替他療傷。占嬴下意識要跳開,可下一瞬那把玄光再次冷冷的擱在了顏清的脖子上,緊貼肌膚,寒氣隱隱。
陸雪臣冷眼看著他低頭為占嬴療傷,不為所動。
“如果我沒有料錯,你吸走的那些精魂並未用作已身來提升修為,你將那些精魂藏匿到了何處?”
人死後,魂魄會前往冥府,輪迴轉生。但若是被妖邪吞食占用,便將無法步入輪迴,生生世世被困,再無投生的機會。
若是能夠找回那些被藏匿的精魂,超度亡靈,還可還枉死之人一個輪迴的機會。如此,也算是挽回彌補些許所犯下的罪孽。
占嬴驚疑不定的抬頭,手上嘩嘩的淌血都不覺痛了。
顏清吸走了那些人的精魂卻沒有吃掉?
這簡直就好比聽見殫精竭慮冒著生命之險的從老虎嘴裡搶到了一顆十全大補內丹,卻捂起來不知享用,白白讓內丹發霉變成了羊糞蛋!
顏清這小子平時看起來也不像那麼傻的人啊,而且他殺人不就是為了修復被業火灼傷的臉嗎?難道精魂除了可以吃,還可以等攢足了數量像珍珠一樣磨成粉拿來敷臉?
顏清打眼一看就知道占嬴又想歪了,只嘆了口氣,替他止了血,抬頭看向陸雪臣。
“我要求道長的便是此事。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繼續欺瞞下去,想必道長也發覺了阿嬴的迥異之處。阿嬴生來不足,心有殘缺,是以難能活過二十歲。”
占嬴點頭,這個事他倒是非常清楚,否則他爹也不會戰戰兢兢的找來高人給他建了個八卦牢籠,將他小心圈養起來。只是這當頭顏清卻突然提這茬作甚?
他更迫切想知道的是,顏清臉上的傷是怎麼沒有繼續惡化且漸漸癒合的。
顏清道:“只有補齊殘缺的心魂,阿嬴方能夠痊癒,像正常人一樣活到白頭······”
占嬴傻傻的張大嘴,他知道自己心有不足,可沒聽說長在胸腔子裡的心還能碎成幾片,流落在外,回頭還能再補回來的。
當是縫衣服打補丁呢!
占嬴現在不懷疑小清清吸了精魂卻不吃是另有高用了,那是真傻了!
說話這般不著四六,可不是吃多了腦子被幾百斤的魂魄糊住了?
可陸雪臣聽了竟然沒有質疑反駁,還一本正色的問,“那碎片如今何在?”
占嬴聽不下去了,他算看明白了,這一妖一道就沒一個正常的。剛剛還打的熱火朝天,你死我活,轉眼就開始平和無間的討論起勞什子的殘心碎片,大有聯手拼出一副上好山河圖的架勢。
他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會一下子撞到這倆腦殘患者!
“那個······可不可以容我說句話?”占嬴趁機用手撥開架在顏清脖子上的劍,然後不動聲色的朝陸雪臣靠了過去。顏清眼神微微一暗,占嬴有些訕訕,人有親疏遠近,雖然他不想陪伴自己八年的蛇妖斃命於道士劍下,可道士好歹還是個人,自己的腦子又沒壞掉,哪有這當頭還往吃男人的妖怪身邊湊的。
好在顏清停手後,那些蛇也陸續退了下去,腥臭逼仄的氣息漸緩,可以痛快的喘上幾口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