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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問他是否有可去之處,若是沒有可以暫時留下來,他可以照顧他。
經歷了人心險惡之後,一碗血並不足以令他再相信人性本善,最初的打算是先借孩子的靈血將傷養好,然後再殺了孩子離開。可漸漸的,他發現那個孩子不同,說要照顧他便是真的用心照顧他,每日延續在自己身上的維護之氣便是證明。而且他發現除了飲用孩子的血可以療傷,和孩子在一起,自己的修為也在飛速提升,一年可比自己辛苦修煉幾十年。
於是,他留下了,一留就是八年。
就在第三年上,他遇到了一個人,教給了他一個掩蓋妖邪氣息的法子,可以不被靈智開啟的孩子發覺。
可是,有一年孩子生病了,一病就是半月不醒,他到處尋找名醫卻都說沒有辦法醫治。後來他又遇到了當年教他掩飾真身的那個人,從那人口中得知孩子生來就有殘缺,最多活不過二十歲。
他不信。於是與那人做了交易,只為讓孩子能夠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像之前一樣永遠陪在自己身邊。
可偏偏將要成功之際,半路殺出個崑崙道士,害他不得不抽身躲藏,最後還被迫在那個孩子面前暴露了醜惡的行跡和真身。
道士該死!
第16章 第 16 章
夾雜著怨恨和不甘,鞭子厲甩出去,直擊道士天靈蓋。
道士卻突然飛身急退,露出了身後被蛇繩吊著的大蛾子一般的占嬴。眼瞅著那兇狠的鞭梢兒來不及收回,將蛇繩割斷,占嬴嗷嗷大叫著掉了下來,道士趁機躍起將占嬴接住,飛快的退到一旁。
對上占嬴痛心質問的目光,顏清忽然僵硬了身子,鞭子沉沉的垂到了地上。
“為什麼?”占嬴雙腳踏踏實實的踩到地上,靠著陸雪臣大口喘氣,往常沒心沒肺的笑臉也不知是因倒吊的時間太長,還是過於驚駭惱怒,紅的幾乎滴出血來。
看著那兩道似乎有長合之勢的傷疤,他問,“是因為業火的傷嗎?因為要修復業火留下的傷才去吸食人的精魂嗎?”
“我······”
“原來······都是我的錯······若非為了我,你也不會冒險被業火所傷,也就不需要吸食人的精魂······”占嬴突然垂下眼,失神的喃喃道:“都是因為我······可是顏清,不管你是什麼,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嫌棄你,我也已經找到了為你治傷的法子,只需要再等一等,我說過,只需要再等一等······你卻為什麼要······”
是啊,他連護城河裡不相干的小妖都願意伸手幫一把,又怎麼會因為陪伴自己八年的人其實是一條蛇就心生嫌棄,落井下石呢?
“不是的,阿嬴!”顏清急急上前一步,眼前卻忽然閃過一道金光,陸雪臣驟然揚劍,筆直的刺向他的心口。
想要避開已經來不及,冷冽逼近的罡氣籠罩的他無法動彈,利劍下一瞬便將穿過胸前,打散他一身修為,原形畢露,魂飛魄散。一隻手卻突然出現在眼前,死死的握住了鋒利的劍身。
“阿嬴!”
顏清大驚失色,看著那隻手瞬間鮮血橫流,因吃力的抓握而不住顫抖,卻不肯鬆開半分。
陸雪臣也是一驚,然後目光凜冽道:“放手!”
占嬴吃痛的呲牙,凡胎肉體怎能抵得過仙劍之氣的厲烈,可他偏偏咬牙挺住了,鋒利的劍刃割入掌心,割開血肉,已然見骨。對眉目冷峻的陸雪臣勉力咧嘴一笑,“可不可以饒他一命?”
“他是妖!”聽到這裡,陸雪臣如何不知自己先前的猜測全都成了真,若非與占嬴認識,若非有占嬴的靈氣護體,如何能夠在固若金湯的罡陣中瞞天過海,安然進出。若此妖物與護城河那些小魚小蝦一般無害也便罷了,他可以說服自己視而不見,可這妖物接二連三的作祟害人,便是非除不可。
“人妖不兩立,何況他殘害無數生靈,罪大惡極。你這樣根本是在助紂為虐。”
“他本不壞,只是遇錯了人,為我所累······”
“錯即是錯,沒有理由。”
“我不求你放了他,只是留他一命,哪怕是······打回原形,只要別殺他······他犯下的錯,我願意替他承擔。”
“你······冥頑不靈!”陸雪臣想要抽劍卻又怕再次加重他的傷口,只能暫時斂了劍氣,冷冷的瞪視著他,喝道:“快放手!”
“你先答應我。”占嬴不依不饒,手抓的更緊。
鮮血順著劍身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面上,漸漸洇出一灘血紅。
他說,他並不壞,只是遇錯了人。
是啊,若非遇錯了人,又怎會落下一身殺孽,險些墜入魔道?可就是因為眼前這個風流浪蕩的無狀少年,堪堪將入魔的自己從邊緣拉回,讓他重新認識了人性的美好,嘗到了做人的樂趣。
他遇錯了人,卻又遇到了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