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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無邪有些奇怪的看著他,對於梁紹突然間性情突變他不知該做何猜想,在他印象中,這個男人雖然長得醜陋,但向來膽小怕事精明憨厚。
鳳無邪甚至還猜想此人是不是被妖魔蠱惑,但事實告訴他,眼前的這個人既沒有被蠱惑,也不曾失去心智,他,確確實實騙了自己!
曾經,他得到過蕭羽的告誡,蕭羽說,萬物皆有靈,六界之中之所以以人為尊,皆因人是妖魔仙之始,亦最難揣摩。
「你想幹什麼?」鳳無邪冷銳的目光看向他。
「我想幹什麼?!」
梁紹哈哈大笑,乾枯的皮膚被拉扯的緊繃,他殷紅的舌頭舔了舔唇畔:「你放心,貧道沒有龍陽之好,再說,你們這種出賣皮肉的小倌也忒腌臢了些,我呸!」
他重重吐了口痰,挑亮燭光,鳳無邪已經聽不到窗外的人聲,想必已是深夜。
『噗』一道血絲自他臂上迸出,白衣之上染出一朵血紅。
梁紹嘿嘿冷笑:「你還別不相信,這可是天機蠶絲,連你的骨頭都能勒斷。」
鳳無邪又豈是束手待斃之人,他反而更加用力的去掙脫,身上的白衣接二連三的綻放出紅色的花朵,尤其手腕上錯綜複雜綁著的絲線,已經深深刻進他的皮肉之中。
「死賤人!」梁紹著急大叫:「你別給我動!別給我動了!聽到沒有!現在還不是你死的時候,等我拿了賞金你愛怎麼死怎麼死去!」
「賞金?是何人指使?!」
鳳無邪聲色俱厲,梁紹怔然退了一步,復又抹著嘴角鬍鬚哼了一聲。
「你還別拿這氣派來嚇我,我是嚇大的嗎?你以為你是仙人就高高在上俯瞰螻蟻眾生?啊呸!連靈力都沒有,什麼狗屁仙人!不過是皇上滿世界找的臠寵而已!老子忍你很久了,陪你演這齣戲也很久了!」
鳳無邪的眉心蹙的更深:「你不是修仙宗門之人。」
梁紹見他不再動彈,這才慢條斯理呵呵笑道:「誰說我不是了,貧道本就是修仙之人,怪只怪他們有眼無珠逐我出師門,現在好了吧,被滿門滅口了,哈哈哈哈,貧道真恨不得早起晚睡對著那滅門之人拜上三拜呢,要不是看到皇上滿世界的找你,貧道自由瀟灑,又怎麼會陪你演這齣戲。」
鳳無邪無奈冷笑,人間帝王他自然不認識,又為何找他?
又或許八太子歸還國寶,請人間帝王代為找他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既然決定要離開,自然不會回去。
梁紹又捻著鬍子道:「本來我還在想,這上了太玄山可怎麼把你帶下去,誰想你居然自己下山了,真是天助我也,伺候了你這麼多日子,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進京,將你交給官府,領賞,誰知道你居然這麼不知好歹!中途反悔!」
鳳無邪眸光如刃,他用力一掙,鋒利的絲弦如刀般切進他的肌理之中,鮮血泉涌,一身白衣幾成血衣。
「啪!」梁紹一巴掌甩過去,他頓時被打的頭暈目眩耳鳴眼花,幾乎動彈不得,白皙的麵皮之上浮現出五指紅腫的印記。
「賤人!我說過了!要死晚點死!你們這種不要臉的男寵,死一個少一個!」
這人的面部表情猙獰可怖,鳳無邪反而有些神志不清,飛快從他身上流逝的鮮血幾乎帶走了他所有的力氣。
突然之間,窗外雷聲『咔嚓』而下,閃電撕裂整個夜空。
梁紹猛一哆嗦,看看傲視如常的鳳無邪又急忙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嘴裡咕噥道:「我還就不信了,你怎麼會真的是神仙。」
窗外烏雲滾滾自天際而來,濃雲之下瓢潑大雨,電閃雷鳴恍似將天撕開了個狂怒的口子。
「淵歧……」
鳳無邪咬緊牙關看著雲層之內翻騰的蒼龍,除了這蒼龍之外,另有一隻蛙首蛇尾的怪物興風作浪。
想必這怪物就是他之前察覺的妖氣,而此時,一龍一怪正大戰正酣,天地之間肅殺瀰漫。
梁紹肉眼凡胎如何得見真龍,只是看著疾風驟雨雷聲轟隆,暗暗咋舌:「這涇河城的氣候可真是奇怪,方才還星光璀璨,這一會的功夫就下雨了?!」
雲中激戰未停,突然一條瘦小的青龍也加入戰況之中,很快,那條青龍被蛙首蛇尾的怪物擒獲。
怪物變作了一個藍衣男子,後拖一尾,而那被擒獲的青龍亦變作了一位楚楚動人的女子,正被藍衣男子俘獲手中,男子的利爪直抵女子喉間。
八太子淵歧亦化為人形,黑髮玉冠,玄紋廣袍在夜風之中獵獵作響。
他手拿□□,傲視山河。
隔的太遠,鳳無邪眼力再好也沒能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覺得男子英姿勃發傲立雲端之色端的是眼熟。
這熟悉的感覺似穿透了五百年沉睡的時間,讓他的頭腦變的一片混沌。
八太子率先發難,一槍挑過去就將那女子救了回來,一手抓著那女子,一手銀槍舞動如風。
劈天蓋地的雨幕直墜而下,天地間銀光霍霍,祭出一道靈印封鎖了藍衣男子的退路,□□出手,死死釘入藍衣男子的胸膛。
蛙怪的嘶吼之聲皆被雷聲覆蓋,從雲中跌落化為虛無,而八太子亦抓著那女子,轉瞬不見了蹤影。
瓢潑大雨驟然停歇,牆腳瓦楞上滴滴答答的雨聲在靜謐的夜色之中無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