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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頭那人道:“去如想閣,你可要同……哦,你現下去不得那種地方了。”
李怡臉一黑,“胡說什麼?我去,你請。”走過去跳上那人的馬,四人三騎揚長而去,唯餘零碎話語隨著風飄——
“你走了,剩下你家小杜一人可怎麼好?”
“你逛窯子,小杜不生氣麼?”
杜松風擰著眉,緊緊捏著湯碗,一動不動。店家在一旁不斷地看,生怕他一個控制不住,將碗砸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波波和他的包子出來打了醬油,後面還會時不時打一下醬油的~
今晚還有一更,下一章會出現本文顏值擔當及受虐擔當哦~
李怡和杜松風,應該分別是地主家的精兒子和地主家的傻兒子,哈哈哈
第4章 動了胎氣全靠你
翌日午後,杜松風坐在棚下剛喝了幾口麵湯,李怡從街那頭跑過來,“杜兄,抱歉久候。”邊坐邊拱手,從懷中掏出一張單遞上。
杜松風平靜地接過;“在下也是剛到,李兄不必太愧。”垂目看了一時,神色微變。
李怡立刻道:“怎了?何處不妥?”
杜松風將李怡的單退回,遞上自己的。李怡掃了幾眼便眉飛色舞地一拍手,“哈,土木公,這要是叫旁人看見,還不得以為是誰抄誰的,看來咱倆真是心意相通。”
兩張單鋪平展開,一張字跡龍飛鳳舞,一張飄逸俊秀,皆寫道“瑞福臨:冠服、婚宴布置及酒水、新宅主院木器。恆慶元:珠寶、瓷器、婚宴菜品、新宅其餘各處木器。”
當然,李怡所寫的是恆慶元在前瑞福臨在後,杜松風則正相反。
杜松風道:“並非你我心有靈犀,而是先前說了要盈利相同,這是唯一的辦法。”
李怡翻了個白眼,“開玩笑而已,你以為我想與你這土木公心有靈犀麼。”
杜松風垂下眼帘。
“怎了?昨天的氣還沒消?他們並不知道你有孕,只是拿那件事打趣我呢。”李怡緩聲道,“師公已經放下話來,此事讓咱倆自行解決,其餘人都把嘴閉緊,不許插手。就連我爹和你爹也不行。若有違抗,定斬不饒。”
杜松風一愣,想起家中情形,喃喃道:“原來如此。”
“可不是麼。”油潑扯麵端上桌,李怡拾起筷子邊吃邊說,“否則咱倆怎能過得如斯快活。那事情就這麼定了,你我半月會面一次,協調進展,如何?”
“半月有些長,十日一會吧,此事不敢出差錯。”杜松風亦捧起碗吃麵。
李怡露齒淫\笑,“你想多見我,那自然好。”
杜松風黑下臉,從隨身小包里掏出三文錢拍下,“昨日你的錢除了付帳,都打賞給店家了,這是我的面錢。”端起碗去另一張空桌,迅速吃完走向攤主,將今日自己的面錢付清,徑直走了。
街市喧囂,杜松風越發渺小,漸與天色融為一體。
李怡望著那道寡淡的人影,心說怎麼堂堂男兒竟開不起玩笑,這麼愛生氣呢。低頭將仍擺在桌上的兩張單一一摺疊整齊,仔細地收好。
翌日清早,杜松風帶上幾個隨從,一隻書箱,登上馬車,前往京郊寶禾縣。
寶禾縣富庶安逸,又不似京城喧囂,因此許多達官貴人都愛在這裡購房產、建別院。許多大商號更鍾意在此修建工房,不僅交通便利,地價工酬還比京城便宜。
瑞福臨的紡織、釀酒、木器工房便在縣城西南:當年決定在此設工房時,恆慶元先幾日駐紮在東北,為表誓不兩立,杜明禮便買了西南。縣城外還有座杜府別院,杜松風就出生在那裡。
杜松風展開詳單,程大公子的這場婚宴,酒水只需從窖藏中點夠數量封存禁賣即可,其餘卻都麻煩:他要負責新郎新婦婚禮吉服各一套、四季冠服新郎新婦每人每季各兩套,取長長久久成雙成對之意,共計十八套。新宅主院有正廳一、小暖廳一、臥房一、書房一、廁房一,需大床一、榻一、櫃四、箱四、櫥二、妝盒四、圓桌二、條案二、幾二、椅十二、凳十、墩四、屏風四、架八、台八。無論冠服木器,皆要新款,且樣式不一、精美別致又典雅大氣。
杜松風一陣頭疼,原本還想抽出時間讀書備考,如今看來實在是想得美了。
能平靜吃飯,安穩睡覺,就算好的。
將眾管事及工匠召集起來,首先細繪十八套冠服及六十八件木器圖紙。幾日後圖紙繪完,又集思廣益改了一遍,杜松風仍覺得不行,可一時又說不上哪裡不好,心中糾結,索性去城裡各處閒逛,找找巧思。
縣城最繁華的街道上,頗隆重大氣的一個門面前,一錦衣華飾,搖頭晃腦的熟悉身影走了出來。
杜松風抬頭一望,門面匾額上書“松鶴樓”三個大字:怎麼居然不是“如想閣”,或者“添香苑”?
“啊?竟是杜兄。”李怡已拱手迎上來,站得頗近,“此縣中相遇,實在有緣。”
杜松風默默後退一步,“李兄有禮。李兄與在下皆是來此督造,理所應當,何來緣分。”
李怡輕笑,“寶禾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恆慶元在東北,瑞福臨在西南,貴府別院在山中,寒舍小樓在城內,如此都能偶遇,還說不是有緣?”
杜松風站著沒吭聲,實在是不想與他說話。
李怡又道:“杜兄,我看你臉色不佳,黑眼圈尤重,可是沒睡好?還請別太操勞,身體要緊。”眼神順勢瞄向肚腹。
杜松風又退了一點,“多謝李兄,在下還有事,先告辭了。”
“可是要事?不急的話在下請杜兄喝茶聽曲兒,難得……”話未說完,杜松風已然又一躬身,走了。
李怡衝著那人影翻了個白眼,叫他土木公真是沒錯的。死板事多,毫無情趣,眼下還能靠白皙皙的麵皮撐著,等到老了,可不就是個又土又木的老公公麼?
當夜,李怡坐在添香苑二樓聽曲。
如想閣去慣了,想換換口味,據說添香苑新來了個琴師,琴藝佳相貌美,還特別會說話,但不賣身。又據說,跟她聊天比那啥還舒服,一夜都不困。因此慕名前來者絡繹不絕。
李怡覺得有趣,便點了她。時而聽曲時而聊天,還真就到了半夜。
屋裡悶,李怡打開窗朝下看,燈火暗淡,人煙散盡,唯獨更夫時而經過。
突然一個人打破了夜中清寂,從街道遠處急急慌慌跑來,他凝眸細看,那個人是……心說不好,他從懷中取出銀錢放在桌上,在琴師震驚的目光中由樓窗躍下,大步追上疾奔的人,一把拽住衣袖。
那人嚇了一跳,回頭,“你……”
夜色中,李怡面上的急切依舊清晰,“你是土木公的小廝?為何深夜在此?”
那人看清了李怡,來不及管“土木公”是什麼便一股腦地說:“啊!是李家公子!可不好了,我家公子腹痛難忍,我出來找大夫,可都這時候了,醫館無人,幾個大夫家都敲門不應,再這樣下去,我家公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