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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任何改變都需要時日,慢慢來,會好的。”
夏昭低頭,開心地笑了一下,“嗯,你說得對。”上前坐在韓夢柳身邊,手輕輕搭在被他腹部撐起的棉被上,“那你究竟有無不適?秦太醫專門說了,這一胎要好好養,生產之時才有機會治你的眼疾。你總是隱忍,你……”
“無事。”韓夢柳覆住夏昭手背,“我如今的確不是身輕如燕,但也並無哪裡特別不適,身重腹沉氣悶之類皆屬正常,比懷著依依的時候要好些。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畢竟,我想看到依依和肚裡這個長大的模樣,也想看有朝一日……你君臨天下的模樣。”
“阿夢……”夏昭心中震動。
“我的眼睛並未惡化。”抬起手中書本,“這樣就著燈,還是能看見的。只是容易酸困流淚,只好少看一會兒。但不看的時候總想著看,大概是怕以後會看不到吧。”自嘲一笑。
“阿夢,你別這樣想。”夏昭反手緊握住韓夢柳手掌,“太醫說了,你能治好,只要這回生產順利,一定行的!”
“嗯。”
韓夢柳撫了撫夏昭急切的臉,突然有響動從床旁的牆面後傳來,二人下意識去聽,待聽清了,韓夢柳噗嗤一笑,夏昭的臉泛起羞紅。
牆那邊是李怡與杜松風的臥房。
農家屋舍,牆面不怎麼厚實,那邊的床恰巧就與這邊的床只隔一牆,因此稍大點兒的聲音,這邊便聽得一清二楚。
首先是李怡壓抑著嗓音急切地說——
“這樣呢?這樣可舒服麼?”
接著一陣曖昧的聲響,杜松風的“唔唔”聲由弱漸強,竹床吱呀吱呀。接著一陣咕咚,杜松風放開嗓子難耐婉轉地叫起來,最後直接不管不顧大聲喊著“李台、李台”。
李怡倒是不怎麼出聲,想必正在悶頭努力。不久後杜松風的聲音含糊起來,李怡也低聲含混不清地著什麼“土木公”“漂亮”之類的話語。
未見畫面卻勝似畫面,初春時節,如盛夏的熱浪幾乎穿牆而來。
韓夢柳想往牆上敲敲做個提醒,又擔心嚇著他倆,竹床又不甚結實,摔著李怡倒沒什麼,摔著杜松風可就不好了。
心中正好笑著,突然手中一空,扭頭看,夏昭放開他,獨自走回桌邊飲茶。雖然只留下了大半個背影,但韓夢柳依舊看到,小太子的耳根都紅了。
畢竟年輕,定力不足,正常正常。
韓夢柳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故意道:“這孩子快六個月了,也就是說,你我已有近半年未雲雨過了。”
夏昭不自然地動了動腿,“太醫說先前你淋雨生病,又為我試針,你和孩子都很虛弱,應細緻安養,不宜……那個。”
韓夢柳笑笑,“偶爾一次,不會怎樣。”
夏昭這下連脖子都紅了,努力肅然道:“不可掉以輕心,否則萬一有個什麼,後果不堪設想。”他背對著韓夢柳,因此並未看到韓夢柳好笑地扯了扯嘴角,只聽到床那邊傳來一聲嘆息,接著有些酸澀感傷的語調傳入耳中,“那小昭兒都不想我麼?”
夏昭身體猛地一熱,腦袋嗡嗡直響,額頭幾乎炸開。韓夢柳從未、從未跟他說過這樣的話,更別說用這樣的語氣,他幾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但事實證明他的耳朵沒有問題,因為韓夢柳又對他說:“你過來。”
夏昭愣了一下,餘光看到韓夢柳向他伸出手,再道:“你過來。”
夏昭腦海中殘存著一絲清明苦苦掙扎,不斷告訴自己只是過去不會怎樣,再不斷告訴自己韓夢柳和孩子重要堅決不能胡來,反反覆覆確認提醒後,他終於從凳子上站起來,頂著渾身熊熊燃燒的邪火挪過去了。
韓夢柳立刻扣住夏昭手指,抬眼望著他笑。那動人的笑容歷來是夏昭最受不了的,喉嚨中動了數次,堅持鄭重地對韓夢柳道:“我沒事的,理應先顧著你和孩子,萬萬……不可。”
突然,牆那邊杜松風的調子又拔了起來。
韓夢柳低下頭,一手在腹側緩緩撫摸,一手在夏昭掌心撓了撓,略哀怨道:“不只是你,我也想著呢。”掀開棉被,薄綢深衣勾勒出孕態十足的修長軀體,“那便再退一步,只在外面好了。”
夏昭渾身都汗濕了,韓夢柳再一拉他,他便徹底失了智,理智湮滅,無法抵擋。
迎面緊緊抱住心愛之人,他恨不得將自己的每一寸血肉都嵌進韓夢柳的身體。情意最濃之時,他摟著韓夢柳的脖子,將頭埋在他肩窩,一遍遍反覆地低聲自語:“阿夢,我想要你,我想……要你……”
韓夢柳靠在軟墊上,感受著腹中應和的節奏,時而揚起修長的脖頸。
許久,夏昭抱著韓夢柳捨不得鬆開,極近的凝眸相望,夏昭眼中閃過些許疑慮及苦惱的光,他一下下碾著韓夢柳漂亮的嘴唇,道:“阿夢,為何這樣的時候,你總是一副淡然隨意的模樣?你知道麼,我好想看你為我瘋狂,為我失去控制無法自持的模樣,否則,我總以為是自己不夠好,總以為你還怨著我……”鼻尖在韓夢柳臉上輕輕摩擦。
韓夢柳攏了攏夏昭凌亂的髮絲,認真地親了親他,以安撫撒嬌的小太子,“你只想要看我在此時如何瘋狂,卻不明白,我在床下因你所做的一切,才是真正的瘋狂。”
夏昭一愣,回想過去,心頭無比複雜,只有將韓夢柳抱得更緊。韓夢柳隆起的肚子擱在兩人中間,偶爾胎動淺淺。
第二日一早,農家小院外,四人穿戴整齊容光煥發,準備前往下一處遊玩。
韓夢柳對李怡與杜松風微笑,李怡與杜松風大大方方自自然然上前打招呼,韓夢柳就知道,他與夏昭昨晚的確隱忍,至少沒發出什麼能傳到隔壁的聲音。也或許是因為李怡與杜松風太過消耗,尚未來得及聽他人牆角就睡去了。
於是韓夢柳笑道:“二位昨夜過得不錯?”
李怡未聽出其中就裡,正常答道;“不錯啊,挺好的。韓兄和趙公子可住得慣?”
韓夢柳未答後面的話,繼續道:“想來確實不錯,否則不至於那般鼎沸。”
李怡一愣,看了眼身旁的杜松風,杜松風一副更愣的表情,接著露出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又不敢確定的尷尬神色。
“韓兄,你……”李怡茫然地開口。
韓夢柳道:“枉我從前擔了個風流名聲,但與李兄與杜公子一比,實在甘拜下風。佩服佩服。”抱拳一揖,自顧自繞過二人,向馬車那裡去了。
李怡與杜松風站在原地,一瞬間化作兩個番茄。杜松風抬眼不滿地看著李怡,壓低聲音道:“讓你動靜小點兒的,你偏不聽……”
李怡翻了個白眼,也壓低聲音說:“你何時讓了?而且你也不想想,咱倆到底誰聲音大,誰叫得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