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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是我自己用。”
李怡將匕首緊緊按在杜松風掌心,“你先收著,先收著好不?就算不想帶在身邊了,也先別扔。我以後再告訴你緣故,好不?”
杜松風一臉莫名,李怡奪過匕首放回原位,“好了這裡看得差不多了,再去廚房看看。你不是說你會燒菜麼?不如晚飯咱們自己整治吧。”
杜松風被推著向外走,“行倒是行,可萬一沒整治好吃壞了肚子,耽誤了明日的事我可不管。”
“無妨無妨,你就算給我毒/藥我也吃!”
暫時勸服杜松風,李怡鬆了口氣。那可是最能證明他們有緣的東西,怎能隨意扔掉?但若此刻就說給杜松風,他還有些不好意思——叫杜松風知道自己那麼早就對他生出了些異樣的感情,還曾想買東西送他,還十分糾結,他夫君的面子往哪兒擱。
與竹歌成為朋友後,生意上順當了許多,如想閣也同意由他與杜松風一起做主事人。他開心地將這些進展說給杜松風,杜松風一臉認真,末了問了一句“訂金是在你手裡吧”。
他問訂金,只是想確認他倆共同主事,是否款項就先結在李怡這裡,等生意全部結束,再商議盈利最終的去向。
結果李怡告訴他,訂金還沒收。
杜松風立刻滿臉震驚,訂金沒收?
整個大廳的木器與裝飾都做完了,訂金居然還沒收?!
李怡也知道依杜松風的性子必定生氣,於是就又苦口婆心地解釋,當日他倆先被人擺了一道,逼走了杜松風。他有心轉過局面,因此必須做些犧牲,所以就沒急著收訂金。反正文書上數額寫得清楚明白,且近日相交,他相信竹歌為人,不會出差錯。
杜松風就沉下臉說,他能不能一起做這樁生意並不重要,不該做出如此犧牲。
李怡就又說,不單是這件事,如想閣算大主顧,如今攀下交情,以後可做長久生意。
杜松風反駁道,生意場上固然有人情,但大都情隨利轉,因此最關鍵處在於貨品實力。若主顧識貨,必不會在意諸如訂金之事;若不識貨,給再多好處也是無用。而且遇著不識貨還貪小利之人,他寧願不做這生意。瑞福臨就是如此,雖是求利,但亦有風骨。
李怡就無奈了,一再強調不是對方貪小利,是自己首先做下這個人情,且也相信竹歌。
杜松風便道,賣如此人情有些多餘,明明是爽爽利利的生意,為何非要攪進去許多所謂的情分?日後攪得多了,到處都是情分,生意也做不成了。況且一再強調相信竹歌,萬一……
杜松風雖句句鋒利,但內心平淡,只為論理。
然而此話一出,李怡成功地被挑起了火氣,不禁口不擇言起來:“土木公,我看人多年,一向沒出過岔子,今日就算錯看了竹歌,也不過是損失些銀子。不像你,好容易信了一個人,卻差點兒把全家的命都搭進去。”
這麼一下,杜松風也結結實實地怒了。
兩人冷眼對望,相互間充滿了看不慣。
杜松風心想若是換做旁人,他壓根兒就不會多嘴半句。他知道李怡重朋友愛結交,如今也不過是想規勸規勸,又不是讓他立刻改掉。
結果他不領情也就罷了,還那樣說自己。
李怡就覺得杜松風太較真太刻板,他說的固然有理,可世上的人和事千千萬萬形形色色,該圓滑則圓滑該變通就變通,哪有什麼道理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
當然,自己一時衝動戳他痛處,也是不對。
緊張地沉默良久,李怡首先嘆氣,“過去的事便不說了,時候快到了,走吧。”
竹歌特意備席一桌宴請他倆,頗有些向杜松風請罪的意思。正好趕上如想閣大廳的器物都已制好,眾人順道查看品評,再細議後面的工程。
事情已經定下,二人就算心情再不好也得如期赴約。
酒席就設在如想閣換上新裝的大廳內,竹歌與薔舞也是那件事後首次相對,一桌四人可謂各懷心事,大部分的話都是李怡與竹歌在說,即便談到生意,杜松風與薔舞也不怎麼開口。
服侍的下人看得彆扭,趁著出去溫酒的空當,回來便將剛聽來的太子殿下大婚的消息講了,想緩和緩和氣氛。然而李怡一聽,不僅沒緩和,反而更緊張了。
“怎麼幾日不見,竟就出了這麼大的事?!”
竹歌驚訝地望著拍案而起的李怡,“李公子莫急,坐下說。聽你話中之意,太子殿下的婚事……”
李怡坐下,痛心疾首,“實不相瞞,太子側妃韓夢柳,是在下的好友。”
竹歌與薔舞更驚,下意識對望一眼,又立刻尷尬地別開目光。竹歌掩飾道:“沒想到李公子竟能與這樣的人物結交,杜公子亦曾在宮中受君後青眼,兩位實在是一對龍鳳。”
“哎,”李怡面露憂愁,語氣猶豫,“可是這樁婚事……”
“李台。”杜松風打斷他,“背後妄議他人,還是太子側妃,實在不妥。”聲音冷漠而堅定,席上熱烘烘的菜仿佛都跟著涼了下來。
竹歌與薔舞默不作聲,李怡斜眼瞥了杜松風一下,面無表情道:“我哪裡敢議論太子側妃。不過是覺得一入宮門深似海,又有哪個能快活。這才只說了一句,正主兒尚未如何,你就先要把我剮了。”夾了兩口菜,硬生生道:“吃飯,吃完說事。”
杜松風定定地望著滿桌色彩鮮艷的菜餚,只覺得胸中憋悶,如坐針氈。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精兒子和傻兒子進入成長空間啦~
第53章 太子仿佛小孩子
夜色濃重。
華麗的宮燈映出一條通路, 引著朝服金冠的少年向前。通過花園迴廊,繞過一彎曲水,思德殿外侍從行禮,房門打開, 韓夢柳放下手中書本, 起身,修長的身影朝門口一躬。
夏昭擺手令侍從退下, 在房門閉緊後道:“怎的如斯客氣。”
韓夢柳笑著按了按眉心, “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
夏昭坐在桌邊,拾起韓夢柳看的書隨意翻著, “從前也沒見你守過規矩。”
韓夢柳斟上茶推過去, “不守規矩是怕麻煩,可若因此被君後傳召, 就更麻煩了。”
“父君又傳你了?”
韓夢柳點點頭,“今日下午,但不是為守規矩的事, 是說子嗣。你我婚後,有專人管行/房記錄,君後隨時可查。你是知道的。”
“父君說什麼了?”夏昭扔下書本。
韓夢柳懶散地靠在椅中,雙眼有些迷濛,“不過是著急想要皇子,當然君後說他體諒我是神龍體質,懷胎不易,因此……”
後面的話不用說夏昭也明白。他與韓夢柳大婚不足一月, 如今君後只是提醒。若過一段時間還沒喜訊,恐怕就要張羅納新妃了。
“明日我去找父君,我同他說。”握住韓夢柳的手,“以後父君傳你,你若不想去,就找藉口推了,我來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