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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瞪著他都想噴火了,忍著氣打開手頭的畫卷,看第一副就殺氣騰騰,毫不客氣地砸到龍騰躍身上,“這是什麼貨色,你也敢拿來給朕看!”
畫卷鋪開,雲長老家的公子云劍,畫像畫得比本人英俊瀟灑,玉樹臨風,若不看下面的名字,小白都不知道是何許人也,失真太嚴重,她認不出是正常。
龍騰躍不敢多言,實在是頂不住雲長老的威逼,他想著反正皇上也看不上雲劍,他大膽就作了個人情,苦了自己。
第二幅,小白嗤一聲,指著畫卷的少年冷笑,“男人長著這樣算男人嗎?渾身脂粉味,去死!”
又丟了!
此少年的確男生女貌,可龍騰躍是這樣想的,小白很喜歡她的爹,那也是男生女貌的主,他投其所好罷了。
第三幅,小白徹底暴走,又砸了過去,“龍騰躍,你眼光不能稍微正常一點嗎?還是女兒國沒男人了?”
又是一張陰柔的臉,小白怒極了,最後一幅不用看也知道是同樣貨色,小白看著龍騰躍幾乎想剜了她。
龍騰躍不敢吭聲,半晌才道,“皇上,還有一幅呢……”
“不用看也知道你是什麼……”聲音愕然而止,就像唱得很順的曲子在高潮處停了,小白瞪著畫像仿佛見了鬼,迅速瞅著下面的名字,大為震驚,怎麼會是許慕白?
天雷啊,劈了我吧!
他來湊什麼熱鬧?
龍騰躍見小白不吭氣,以為小女王終於滿意了,心裡頓時美滋滋的,許家的公子啊,當帝君也配得上,雖然不知道為何許碧瑤會送上許慕白的畫像,不過只要小女王合意,萬事好商量。
“這幅畫像誰送上來的?”小白陰著臉問。
第270章情人朋友之界限
華都榕樹林邊有座小亭,人煙罕見,很是清靜。
一月的天氣稍微有些冷,女兒國偏南,氣候暖和,一年四季如春,冬季稍微有些涼意,今年是寒冬,天氣冷得厲害。少女裹著一件雪白的狐皮裘衣,襯得她膚如凝脂,眉目如畫,坐在寒風中,形成一道炫目的風景線。
許慕白來得比想像中的早,少年玉樹臨風,卓爾不群,比初見之時多了一份明亮的色彩,許慕白模樣出眾,初見之時,少年有種靜謐的俊逸,現在舉手投足都散發著明亮的光芒,魅力四射,仿佛,是被什麼給渲染了。
小白倒是一怔,很快卻鎮定下來,“許慕白,又見面了!”
許慕白要行禮,小白淡淡地制止了,“在宮外,哪那麼多虛禮呀。”
許慕白笑了笑,坐到她對面去,眸光溫文地落在她臉上,也沒多長時間不見,感覺卻過了很久,許碧瑤告訴他,小白要見他的時候,他的心情很複雜,也猜得到她是為了什麼事,他是喜憂參半,許碧瑤把他的畫像呈上去的事他是事後才知道,那時候已經阻攔不及。她出來之前許碧瑤提點他要好好和小女王相處。這一批送上去的畫像中,許碧瑤是用了心思的,挑選的少年完全反了小白的審美觀,唯有一個許慕白雞群鶴立,怎麼會不脫穎而出。
許碧瑤是有私心,這麼做無可厚非,許慕白倒不喜歡這種小手段,以小白的聰穎,又怎麼會不知道端倪,他這份心思占了政治的立場就顯得沒那麼單純。
“你什麼時間來華都的?也不說一聲。”小白淡淡地笑問,態度還和赤山城般,許慕白算是她談得來的朋友,除了小蘭之外,唯一能說得上話的朋友。
昨天剛看見他的畫像,小白心裡如打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不是,許慕白說,他喜歡閒雲野鶴的生活,許慕白說,他不喜歡官場朝政,許慕白說……這樣的許慕白,他的畫像卻在成年禮少年的畫像中,小白還存著一線希望,興許只是許家的意思,他並未在華都,沒想到她失望了。
但這種心思,小白並未表現出來,多多少少,她還是希望是自己誤會了!
畢竟她就只有兩個朋友,而司徒蘭已經死了。
“初三隨三姑四姑上京。”許慕白笑了笑,“大過年的,你在宮裡一定很忙,我不便打擾,三姑姑為了司徒家的案子忙得焦頭爛額,我也聽說了些,你很傷心吧?”
“說起來司徒家和許家還是世交,這點我倒是忽略了,整天逼著刑部查案,都忘了體貼許尚書的心情。”小白抱歉地笑笑,轉開話題,“許慕白,你打算在京城住多久?赤山城的時候我就說過,若你來京城,我便帶你玩遍整個華都。金口已開,我很守承諾的哦。”
寒風凜冽,吹起少年額前的髮絲,淡淡地飄揚,空氣中多了一股說不清的憂愁之味,明明是重逢之喜,卻有離別之憂。
許慕白是何許人物,豈會聽不出小白話里的意思,他苦澀一笑,“蘇晚啊,你想問那副畫像的事,直接開口就好,我不會有所隱瞞。”
小白微怔,料不到許慕白會如此坦誠,一點也沒有被看穿的尷尬和難堪,小白隨之知道,是自己誤會了。
若真是他有心所為,不會有此坦蕩的態度,想在她面前矇混過去,許慕白還欠火候。
“許慕白,很抱歉,是我多心了!”小白誠懇地道歉,許慕白挑眉,她歉然道:“一也許你會責怪我不信任你,可請你體諒我的立場,我身為帝王,在朝政上已經習慣了揣摩臣子們每一步之後的真實想法,所以我不得不揣測這幅畫像究竟是誰呈上來的。不管是許家,還是你,對我而言,都稱不上好事。許慕白,我此生只有小蘭和你兩個朋友,小蘭過世了,我不想連你也失去,所以不得不弄明白,這事到底是誰的意思,請你諒解。”
許慕白久久不語,看著她不說話,小白很坦然,這種場面對她來說,不陌生。
少年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收攏,微微一笑,“蘇晚,你究竟是在意,那張畫像是我?還是在意,畫像是誰呈上去的?”
小白蹙眉,這有什麼分別嗎?
她不理解,為何許慕白的聲音里有種若隱若現的苦澀之味,好似受了什麼委屈似的,小白道:“這沒什麼區別。”
“當然有!”許慕白落地有聲,轉而發覺自己聲音太過激動,微微放緩了語速,又恢復淡然從容的許慕白,他說,“如果你在意畫像是誰,那說明,你在乎這個人,倘若你在意是誰呈上去的,說明你更在乎你的皇權。蘇晚,這其中有很大的分別。”
小白很聰明,一點就透,有些東西是她故意去忽略,這來源於她本身護短的個性,倘若許慕白不說,她自然也不願意去深究,小白道:“對我而言,只是同一件事,沒什麼分別,許慕白,我是真心的把你當朋友,認識你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你是許家的大少爺。”
許慕白瞭然一笑,他當然知道,少年看著她,清淺一笑,“對你而言,是不是每個人的身份界限都那麼明顯,是朋友的,一輩子都是朋友?”
小白笑了笑,“這有什麼不好嗎?”
小白不理解,她一直把每個人的界限區分得很清楚,如果區分不清楚,她一個人如何管理這麼大的國家,又怎麼去定位每個人的身份地位,又怎麼衡量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轉念想想,唯一特殊的就周凡吧,她一直無法很清楚地在心裡把周凡歸於哪一類,是臣子麼,哪個臣子有他這麼囂張?是朋友吧,哪個朋友有他這麼不體貼,還時常惹她生氣,若換了別人,不管是誰,身份地位怎麼樣,惹了她早就被小白整得哭爹喊娘了,偏偏對周凡,她也就耍耍嘴皮子,似乎他的態度是她默許和縱容的。
可其他人,小白分得很清楚。
“蘇晚,如果我說,畫像是我四姑姑瞞著我呈上去的,可我卻沒反對呢?”
第271章賭徒似的表白
“蘇晚,我喜歡你!”許慕白坦誠得很,明明是第一次向女孩子表白,心裡緊張得要命,呼吸都幾欲停頓,可他的語氣卻那麼坦蕩,那麼誠實。
小白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許慕白說了什麼,這讓見慣了大場面的小白不可置信地抽了抽,有些恍神,眼前的少年眉目俊逸,風度氣質都皆為出色,若是立他為帝君,朝臣恐怕毫無疑義。
然而……
“許慕白,我曾經有過讓你產生誤會的舉動或言語嗎?”小白淡靜地問,反應出奇的冷靜。
許慕白搖搖頭,小白微笑,“在赤山城相遇之時,你說你喜歡閒雲野鶴的生活,你說你不喜歡朝廷上的紛紛擾擾,我們認識也不長,我又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讓你誤會,你的喜歡從何而來呢?”
這點著實讓人費解,許慕白竟然會喜歡她,實在讓小白措手不及。這麼短暫的時間,能讓一個人喜歡自己,還不惜忘卻她的身份?
眼前的許慕白是天之驕子,許家在女兒國有權有勢,他可以過他所希望的生活,沒人能干涉,而且許家風氣也夠開放,不然這麼多年他哪能過得那麼舒服。
許慕白灑脫,許慕白淡然,許慕白靜謐,許慕白倨傲,卻真的……
嚮往閒適生活的許慕白突然說喜歡她,這麼一個淡靜得幾乎脫俗,淡定得仿佛沒什麼他會放在心上的少年說喜歡她,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許慕白聽她問話,竟然笑開了,“蘇晚,是不是每件事你都要追根究底?凡事都要弄得如此清晰?”
“當然!”小白肯定地回答,她從不相信什麼緣分,她習慣了實事求是,周凡曾經說過,她當女王最大的優點就是務實。
許慕白定定地看著她,“蘇晚,你喜歡過人嗎?”
小白搖搖頭,許慕白道:“如果人和人之間的感情都能分得那麼清楚,都能界限得那麼明顯,那愛情又怎麼會讓人心動,又怎麼會讓人患得患失?正因為無法界限得清楚,所以會焦慮,會彷徨,因為太在意,所以想要擁有,因為怕失去,所以會想方設法去爭取。倘若都分得那麼清清楚楚,愛情也不會讓這麼多人嚮往。”
小白並不是很理解許慕白的話,在小白的世界裡,只有兩種觀念,一,她想要的,二,她不想要的。
前者她愛惜,後者她疏遠。
許慕白是她的朋友,屬於前者,她很愛惜,可他說得這些情緒小白統統都沒有,於是她自然就理解成,她不喜歡許慕白,或許說,她對許慕白沒愛情。
“許慕白,你喜歡我什麼?”小白蹙眉,很是不解的樣子,“我脾氣壞,又專橫,也霸道,不近人情,自私殘忍,小氣,彆扭,獨占欲又強,這樣的人有什麼地方值得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