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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瑤接過酒壺,笑道。
“好。”
酒喝到一半,或許是酒的作用,讓微醺的孟瑤想起以往的事情。他仰頭看著夜空中的星星一閃一閃的,他慢慢的開口。
“阿夢,你想不想聽我以前的事情?”
看著他的眼眸,蚩夢笑道。
“阿瑤,你若想講,我願聽。”
漸漸地腦海浮起以前的痛苦記憶,孟瑤對蚩夢講著他以前的事情。
“阿夢,你也是知道我的出身的。因為我出身低賤,從小被人欺凌打罵。五歲時,到了入學的年紀。我娘將我送進學堂,開學的第一日,天不明我就起了。我穿著我娘為我縫製的新衣,很是開心的去了學堂。當我進入學堂時,先生和眾學子的那種鄙夷的眼光,讓我感到害怕。我小心翼翼的走到角落坐下,我以為我坐在角落裡,就不會再看到他們那種帶刺的眼光了。可是,我錯了。課下時,那些學子因為我卑賤的出生,他們拿.......拿墨潑我,潑了我一臉的墨水,還弄髒了娘給我做的新衣。他們還不罷休,不斷的辱罵我,還拿石子丟我。我嚇得哭著逃出了學堂,自那以後,我連學堂也不敢去。”
他頓了一下,喝了一口酒,繼續說著。
“後來,我娘不忍心我受欺辱,也沒逼著我再去學堂。之後,都是我娘親自叫我讀書寫字。我怕旁人鄙夷的眼光和嘲諷,便躲在勾欄里不出去。我以為躲在勾欄里,就沒人會在欺凌我了。可是,我又錯了。我八歲時,因我娘年紀尚長,又帶個我這個拖油瓶。因此,點我娘的恩客不是很多。勾欄是什麼地方?是靠賣皮肉賺錢的地方。勾欄里的老鴇只認銀子,什麼都不認。老鴇覺得我娘幫她賺不到銀子,又帶著我這個白吃飯的累贅。每日,老鴇不是陰陽怪氣的指桑罵槐,就是當著面羞辱我娘。為了讓我娘少挨罵,每日三頓飯,我只.......只吃兩頓。而且兩頓飯,我也不敢吃飽。”
蚩夢眉黛緊鎖的看著他,怪不得他那般清瘦,原來他從小都未曾吃過飽飯!
孟瑤喝了一大口酒,繼續說著。
“快十四歲那年,我娘被一個恩客點中,非要讓我娘進行......皮肉交易。我娘雖在勾欄,但是她是個清倌人,從來沒做那種皮肉交易。我娘自然不肯,這便惹怒了那個恩客。那恩客一怒之下扒了我娘的衣裳,把我娘扔到了大街上。還.......”
說著,他握緊拳頭。
“還讓人不停的羞辱我娘。當時我甚是惱怒,我跑到街上護著娘。但卻被那恩客打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那日後,我就想等我長大了,我定會護著娘,不在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屈辱。可是,我又錯了。待我長大後,我依然無能無力的眼睜睜的看著我娘病死了。”
孟瑤又喝了一大口酒。
“我娘臨終前,告訴了我的身世。阿夢,你知道嗎,當時我知道自己的身世時,我的心裡有多麼開心嗎。我開心的是,原來我再出身低賤,我也同常人一樣,我也是有爹的。處理了我娘的後事後,我帶著生父留下的所謂“信物”,照我娘遺願,去蘭陵尋父了。我以為尋到生父認了親,以後就可以過上不在被羞辱的日子了。但是,我又錯了。我來到蘭陵金麟台,拿出信物認親。而我那個所謂的父親連面都沒給我見一面,就讓他的護院把我一腳踹下金麟台。阿夢,你知道嗎。那日金麟台為何張燈結彩好不熱鬧嗎,那日是金子軒的生辰,可笑的事,那日也是我的生辰。”
蚩夢一怔,震驚的看著孟瑤。她心中暗罵:金光善個王八蛋真不是個東西!!!
孟瑤喝了幾大口酒,繼續說著。
“我想我那個生父之所以不認我,可能是覺得我沒有一點作為吧。為了能闖出一點名堂,我去了清河,投身在聶氏門下。我以為只要我肯吃苦耐勞、百般的討好、逢人笑臉,就能得到那些同僚的認可。但是,我又天真了。無論你怎麼吃苦隱忍,怎麼百般討好,怎麼逢人笑臉,旁人該怎麼輕賤你,還是會怎麼輕賤你的。我忍著同僚對我的百般羞辱,努力的成為了聶宗主的副使,拿到了舉薦信,我名正言順去找了我的生父了。”
忽然,孟瑤嗤笑起來。
“阿夢,你知道結果是什麼嗎?結果是我那個生父卻裝作沒有我這個兒子,任我遭人欺負。再後來,我隨聶公子去雲深不知處聽學,之後的事,你也知道了。”
說完,他咕咕的喝了幾大口酒。
“阿夢,旁人說我左右逢源、心思縝密、城府極深。我一個卑微如塵埃里的人,一個身處污泥中的人,我若是不左右逢源、逢人笑臉、小心謹慎,誰會理會我?誰會提攜我?沒有辦法啊,我想要從那個深不見底的泥潭中爬出來,我就得左右逢源、謹小慎微的做事。阿夢,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個人很差勁?”
蚩夢指著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星說道。
“阿瑤,你看到空中那顆最亮的星星嗎?”
“看到了。”
蚩夢迎上孟瑤那雙眼眸,她認真的說道。
“阿瑤,不管旁人怎麼看,你怎麼輕賤。你孟瑤在我蚩夢心中,你就是夜空中的星星,而且是最亮的那一顆。即便此時你被烏雲蒙了星光。我相信,只要你努力,待到雲散時,你就是這漫天繁星中最奪目的星星,比皎潔的明月還要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