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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劉熙是茫然的,一邊是生他養他的親娘,一邊是對他盡心盡力的先生,這時候的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做些什麼?
但是不管怎麼樣,劉太太是他的娘親,別人都可以嫌棄,唯獨他這個做親兒子不可以嫌棄。
甚至這一刻的劉熙,感覺自己的臉是火辣辣的,有句話說:打人莫打臉,譚先生這一次卻是在明顯打劉太太的臉?怎麼會這樣?
就在這時,譚先生看向了劉熙,終於開口說道:“熙哥,不是我今天說話刻薄,要知道今天齊媽媽竟然在任賢弟的房子裡,偷出你和櫻娘的婚書,然後還把婚書扔到火里燒毀,被櫻娘抓住。”
聽到這裡,劉熙臉色一白,怎麼會這樣?
就聽譚先生的聲音接著道:“雖然婚書毀了,但是還是留下一些痕跡,這都多虧櫻娘機靈,才沒有被全部燒掉,還能看的清一部分。”
而劉熙感覺自己仿佛被當頭打了一棒,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他娘這是幹什麼?
“你們看,這就是今天被齊媽媽燒毀的婚書。”譚先生舉起手中盒子。
劉熙有些想看又不敢看,倒是譚雲瑞上前來,雙手接過盒子,然後往劉熙眼前一遞。
其實譚先生在說話的時候,看見劉熙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然後又變得很白,感覺劉熙很慘,其實只怕這件事他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譚先生一想到,劉太太打算是如何對待人家小娘子,他也只能裝作沒有看見,因為再慘能慘得過櫻娘?
在譚先生說話的時候,譚雲瑞伸手拿起盒子裡面的黑色灰燼中殘存的燒焦的紙張,紙張因為高溫的緣故,變得又黃又脆,但是上面還是有字的,其中就有譚先生的簽名。
看到這裡,譚雲瑞微微一搖首,這件事做得太不地道!
“知道這個事情之後,我只能是派人找到劉太太,想看看那一張應該留存在劉家的婚書,後來劉太太來了之後,這才知道那一份婚書,也不在了。”譚先生說。
說到這裡,譚先生看了一眼齊媽媽,問道:“齊媽媽,是不是這麼一回事?我有沒有假造什麼?”
這時候劉熙終於明白過來,看向劉太太,只是他翕動了嘴唇,卻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他娘就是有錯,他作為娘的兒子,為尊者諱,無法做出指責。
而劉太太因為底細被譚先生說出來,心裡是紛亂不已,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麼。
這時候的劉太太,其實應該是很不爽,余穎一看就知道,因為雖然劉太太低著頭,看不見表情,但從下頜骨的動作可以看出來她在咬牙中。
這時候齊媽媽不得不咬牙堅持住自己的想法,所以點著頭道:“是,這兩份婚書都被老奴給毀了。”
劉熙聽到這裡,瞪了齊媽媽一眼,這應該是所謂的刁奴吧?不過,這時候的劉熙,顧不得和齊媽媽算帳,趕緊對著譚先生道:“先生!這件事只是齊媽媽做的,我不會毀約的。”
其實譚先生也知道劉熙不可能和自己的母親對著幹,因為孝道大於天,但是此刻的譚先生還是失望的,因為櫻娘真的不能嫁進劉家,劉熙不會為櫻娘撐腰。
“其實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婚約還有延續的可能嗎?所以櫻娘提出來的要求,就是解除婚約。”譚先生直截了當的說道。
說實話即使是劉熙將來時青雲直上,也不值得小娘子受到劉太太這種對待。
“解除婚約?”這一刻劉太太是猛地抬頭,驚得放開嗓門。
怎麼會這樣?雖然劉太太她一直想著解除兒子的婚約,但是絕對不是這樣情況下,來解除婚約。
要知道誰來替劉熙出學費?要是現在解除婚約的話,那麼任家最後的資產,絕對不會給劉家。也就是說,將來所有的銀子都要劉家人自己出。
想到這裡,劉太太想要瞪余穎,呵呵!這個小丫頭就是欠揍,不把任家的錢財交出來,這麼輕鬆地解除婚約,那怎麼行?
只是劉太太沒有想到的是,這時候那個小娘子正隱身在王氏身後,劉太太想要瞪余穎,卻發現自己的眼睛正對上王氏那雙眼睛。
王氏那雙眼睛裡帶著幾許鄙夷,看著劉太太。
在王氏看來,劉家都干出損毀婚書的事情,還自我感覺良好,現在竟然還想著用眼神恐嚇小娘子?真的好笑,王氏從心裡鄙夷劉太太。
劉太太有些受不了,因為當初從京城裡被趕出來的時候,所看到都是這樣目光。
但是吃過的苦頭,讓劉太太明白一件事,這時候的她,已經是無力反抗,她現在沒有什麼力量和譚先生對著幹。性別上的差異就不用說了,在小鎮裡譚先生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的。
所以這時候的劉太太,狠狠掐一下自己的手心,用身體上的痛楚,來轉移自己心裡的憤怒。
曾經的劉太太一直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但是被趕離家族的她,好一陣是寸步難行,直到碰到姓任的獵戶,幸虧奶娘認識他,才在小鎮落腳下來。
而經過那個流浪過程,劉太太才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才藝,竟然是統統沒有用的,甚至因為被趕出家族,差點淪落為遊民。
在劉太太心裡,這是大大的恥辱,明明她是官宦人家的女眷,竟然差點落到那個下場,成為和那種災荒來臨不得不離開家園的泥腿子一樣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