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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內心裡知道,我至少最近是不能當以前身體沒事的時候那樣幹活了,沒一會就腰酸背疼,站一會就渾身濕透。潮濕的衣服告訴我,我離痊癒還有一段路要走。
沒有人會理解我的感受,我只有自己安慰自己,再過一段時間,一切都會好的。
夢境中的真實
我睡覺很少很沉,大多屬於夢不停狀態。人說夢是黑白的枯燥的只有情節沒有顏色的,可我的夢總是有顏色,有時候甚至很鮮艷。老公說他很少夢,而且記不住夢裡的情節。我卻記的非常清楚,甚至有時候可以連續幾天發展夢裡的故事,象電視連續劇。奇怪的是,夢的結局如果太悲哀的話,我會自己在自己的夢裡嘆口氣,說,這只是個夢,可以重新來過,然後真的按自己希望的那樣再繼續夢下去,直到結果滿意為止。
夢裡的人性是真實的醜陋的,可以把自己的卑鄙非常清楚的表現出來,輕易就扒去了自己白日裡在太陽下的偽裝。比方說曾經夢見過敵人攻打我們的村子,我揮著旗子慷慨激昂地大聲喊:「沖啊,跟他們拼了!」等大夥都衝出去的時候,我卻躲在地溝里不敢露頭。
還有就是一場惡戰之後,大夥都非死即傷,我從身邊人的臉上胡亂抹一把鮮血塗在自己身上,閉著眼睛裝死,不敢出氣。遠處敵人正拿著刺刀一個一個挑著屍體,看有沒有漏網的。夢境竟是如此的真實,我能清晰地感到恐懼和死亡的逼近。那種膽怯直到自己醒來都恨恨不已,想自己竟如此地貪生怕死。平日的豪情萬丈到哪裡去了?
我對周圍不相干的人好象沒什麼感情,絕對不會對敵人說,放了他,不許打人!之類的義憤填膺的話。我好象生怕敵人注意到我一樣,只一味地低著頭,儘量不顯露自己。
但對自己的親人,在危險來臨的時候,我真的象母老虎一樣不允許旁人觸碰。記得一次夢裡敵人要拉男人們去槍斃,裡面有我的弟弟和愛人,我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不顧一切象瘋了一樣的衝出去把那兩個至親的人攔在身後,沖壞蛋大喊,殺我好了,那種腦怒與瘋狂,眼裡噴著火,恨不能一口吃了那狗X的壞蛋。
戰爭只是夢中的一部分,不太多。
但夢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我偶爾在夢裡會有失重的感覺,越是想跑的快些,越是輕飄飄的象個氣球,無法使上力氣,一步出去看著跨的大,速度卻象是電影裡的慢動作,而且那腳總落不到地。急死了。
有時候夢與現實奇怪地聯繫在一起。比方說無意中一個鏡頭在夢裡閃過,而沒兩天在現實中就真的看到了那個鏡頭,讓自己不寒而慄。
最可怕的一次是,曾經清晰地夢見一幢房子,灰色的牆,兩層小樓高,牆上爬滿爬牆虎,自己在那二樓的唯一一個窗口,拉開白色的透明的紗窗,把放在寫字檯上的一盆太陽花放到窗台上,看了看樓下隔著柵欄的街道上有一輛黃包車慢慢經過。
那個夢反覆出現了數次。直到94年的夏天,我去天津遊玩,原本和朋友約好在某個地方見面,因他遲到,我無聊四處亂轉,在那個陌生的城市裡,在街頭的一隅,我抬眼望去,頓時驚呆!一模一樣的灰色二層小樓,那個獨一的窗口,窗口的白紗在微風下輕輕飄擺,窗台上一盆太陽花。
我湧出的渴望,特別想上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另一個我在望著街道。我轉身,一輛難得的黃包車正從我身邊經過。我趴在鐵柵欄上遙望望,因為害怕,渾身發抖,咬著牙飛快地跑,跑回了約會的地點。朋友已經在等我了,問我:「看見鬼了?失魂落魄?」我笑笑。
我見鬼了?
我曾經在夢裡象模象樣地搞過一次謀殺。殺的是誰不記得了,反正不是氣憤殺人。我在家裡有條有理地寫下計劃書,一遍遍推敲是否有遺漏或破綻。反覆去踩盤子,偵察逃跑路線。一切就緒後燒了計劃書,把灰衝進馬桶里(邪了?我好象天生會一樣?)戴上手套和氫化鉀去了那個被謀殺的人的家。他好象是認識我的。我只慢慢聊天,不時暗送秋波。在足夠的調情之後,我讓他倒杯紅酒,並把毒藥放在自己的杯子裡,假意沾了沾嘴唇告訴他,我要你嘗嘗我的吻痕,指給他看杯邊的口紅印記。他毫不猶豫地喝了,我冷冷看他掙扎倒下,心裡是慌張的但面子上不露,因為我覺得殺手就是應該表現的很鎮定。等他死了,我細心擦拭一切我觸碰的地方,安然離去。
當警察來調查的時候,我把預演了上千遍的吃驚與害怕呈現在臉上,似乎受到無比驚駭,並且暗暗APPRECIATE自己的演技。
我的謊言是現成的早就編好的,我甚至注意到了細節,也就是當警察問我案發時我在哪裡的時候,我一定要先表現出仔細回想的樣子,因為根本不思考地說出來其本身就是可疑。
好象後來是一時失言說了句不該說的話,自己回家後後悔不已,並想著如何彌補,謊言越滾越大,警察來找我的次數越來越多,我悲哀的想,完了,我要被抓住了。
夢的結局象搞笑片。在警車到來的時候我無處逃遁,我對著鏡子大喊變變變,然後變成了一隻小白兔,藏在自己的床下,看警察在家裡四處搜索。警察一無所獲很沮喪,我這隻愚蠢的兔子突然蹦出來,在房間裡大笑:「你抓不住我你抓不住我!」話一出口就後悔了,誰看見過會說話的兔子?夢醒以後唯一的感觸是:言多必失。以後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