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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二十七師的行動,再次撞到紅一方面軍銳利的刀鋒上。
21日下午,紅三軍團所屬第六師的前鋒在中村附近與敵二十七師八十一旅發生了短暫的接觸戰。二十六路軍由馮玉祥的主力組成,極有戰鬥力。雙方僵持住了。
此時,據二十六路軍在於都起義尚有半年多的時間,此次遭遇,可以算是紅軍和二十六路軍交道的開始。俗話說不打不成交,這一仗看來在所難免了。
21日傍晚,毛澤東同朱德下定了殲滅中村之敵並乘勢南下,求殲敵二十七師主力的決心。
攻擊命令照例由毛澤東口述。毛澤東說:"這回吃的這枚柿子有點硬,得換種吃法。第一次攻擊出動三分之二兵力,其餘留作總預備隊。具體部署是:紅三軍團由北向南攻,紅四軍全部由南向北攻,三軍、十二軍作總預備隊。這是西北軍馮玉祥的基幹部隊,各部在攻擊時一定要有啃硬骨頭的準備。我們要通過這一仗,打出我們贛南軍的虎威。"22日上午,一場惡戰在中村地區打響了。敵二十七師主力八十一旅不像想像中那麼難打,戰至中午,戰鬥已接近尾聲。午時剛過,紅軍已開始打掃戰場了。此役,紅軍殲敵二十七師大部。是日晚,紅軍趁勢追至南團,嚇得敵二十五師倉皇撤回宜黃。這一仗,紅軍俘敵兩千三百餘名,繳獲長短槍三千餘支。
當天,敵二十七師師長高樹勛在給孫連忡的電報中這樣寫道:"共匪確實打瘋了,我師無力抵擋。"何應欽面對已經不可收拾的殘局,只好下令全線回撤。第二次反"圍剿"作戰從此走過了一個轉折點。
5月23日,中共蘇區中央局、中央"三人團"、蘇區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隨同紅一方面軍總部進抵南團。
三個勝仗打下來後,項英所代表的蘇區中央局、任弼時代表的中央"三人團"同紅一方面軍總部的關係變得有點微妙了。具體地說,是項英和任弼時他們再跟著一方面軍打下去,感覺上有點像隨軍觀摩團的味道。按組織原則,他們應該是紅一方面軍的領導。部隊正在打仗,身為蘇區中央局代理書記、蘇區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的項英,身為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四中全會代表團團長的任弼時都隨軍行動,理應由他們來主持作戰工作。可是,事實勝於雄辯,眼下的形勢已不是紙上談兵的時候,提出一個方案,就要付諸實施,為了高於一切的黨的利益和革命利益,他們都自覺地對戰事保持緘默,放手讓毛澤東和朱德去做。毛澤東、朱德把事情做壞了或者是沒做到位,項英和任弼時就有可能作為一個批評者或者叫指導者存在著。朱毛二人打仗打到了神奇的地步,項英和任弼時確實就無事可做了。再這麼跟下去,下邊會怎麼看?這是必須考慮的問題。
1931年5月23日紅一方面軍總部截獲的電報中得知敵人準備全線退縮。這就意味著中心蘇區能有一個相對安於、安全的時期。
晚飯後,項英和"三人團"不約而同地去了紅一方面軍總部。
自然是先談談這些註定要成為奇蹟流傳下去的勝仗。項英話鋒一轉就把一周來的看不見的僵局打破了。"澤東同志,軍事反攻現已告一段落,下邊就要面臨恢復蘇區全面建設這一重點工作上來。軍事工作交給你和朱德同志,中央局放心,中央也放心。我看我們就不隨軍行動了。我們該把其它同樣重要的工作抓起來。"任弼時道:"項英同志提得很好。中央已有遷到江西的議案,我們應該為建立蘇維埃共和國做點準備工作。事實證明,軍事工作朱毛二同志做得不錯。"毛澤東強咽下幾句話似的,伸了一下脖子道:"對於建國的事,我還準備向中央反映。各方面的條件現在都不具備。劉伯溫對朱元璋說的。'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是有一定道理的。現在建國恐會樹敵太多。至於你們離開方面軍的事,我沒意見。我看你們去龍岡最好。"項英道:"建不建國,中央周應聽中央的。既然中央要遷來,總該有個適合它身份的外在形式吧?這件事以後作專題討論。"毛澤東換一個角度提出了問題,"方面軍總前委已根據中央局決議明令撤銷了。紅軍的建軍原則是黨指揮槍。項書記和任委員在,也就等同於中央局和中央特派員在,指揮關係很順暢。方面軍同中央局一分開,關係就有點彆扭了。我和朱總司令雖都是中央局成員,可中央局機關不在後,我們在軍中黨的身份就不好確定。再一點,各軍,特別是主力軍常常是獨立執行任務,軍一級沒有明確誰是黨的代表,工作也不好做。你們看這事該怎麼處理?"任弼時很痛快地說道:"那就把總前委恢復起來好了。原來誰是委員,還當委員就是了。項英同志,你說呢?"項英想了一會兒說道:"還是不叫恢復的好。我看就叫臨時總前委吧。我提議把周以栗同志也吸收進去,他做政治工作很有經驗。"毛澤東最後問道:"項英同志,前委書記由誰當呢?""你是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項英說:"前委書記只能由你做。"難題就這麼解決了。解決的過程為日後幾位領袖人物的關係留下了無限的懸念。
如果把朱紹良所率的第六路軍也算作雜牌軍,實在有點說不過去。朱紹良作為何應欽的同窗好友,他們一起在日本留學,一起加入同盟會,一起在黔軍服務,又一起成為蔣介石手下的大員。大革命時期;朱還出任過國民革命軍參謀長。後來,中國發生的歷次反蔣事件,朱紹良一次也沒對蔣介石落井下石過。所以說,他所率的第六路軍,應該算是蔣介石的嫡系。
蔣介石興二十萬大軍剿共,如盡遣雜牌上陣,不是還要為怕各路軍馬戰場倒戈處心積慮麼?起碼,他要派一支心腹部隊作督戰用。
第五路軍、第二十六路軍在一周內連敗三陣,第六路軍在"圍剿"部隊中的特殊地位就顯示出來了。何應欽下達的第一項撤退令就是為了保證第六路軍不失。這種小的手腕為日後二十六路軍起義埋了了伏筆。
5月24日,毛澤東、朱德得知毛炳文、許克祥、胡祖鈺三師有經廣昌北撤南豐企圖後,即令紅一方面軍取捷徑先敵占領南豐城,斷敵歸路,以尋機聚殲之。在毛澤東、朱德看來,只要再敗朱紹良部,紅軍面對作戰對象時的心理障礙便不復存在了。次日,為使求殲朱紹良一部的計劃不至落空,紅一方面軍臨時總前委在於都洛口開會決定紅一方面軍於26日開到廣昌古竹集中,準備全力攻朱紹良部。
真的到了可以和蔣介石嫡系部隊一決雌雄的時候了嗎?毛澤東沉思起來。攻占南豐似乎不難,難在把敵關進來後怎麼辦。因為連續打了三仗,紅一方面軍減員已達九分之一,以不足三萬人去吃敵三個整師,胃口就顯得太大了。若被敵纏住,後果實難預料。
毛澤東審時度勢決定改關門打狗為攆狗出院。5月26日,臨時總前委作出決定:以少數兵力奪取南豐,集中大部兵力進攻廣昌。
這一改變,帶來了紅一方面軍在第二次反"圍剿"作戰中的第四場勝利。27日,紅軍攻克廣昌城。戰果雖不及前三次,但卻使國民黨軍第五師師長胡祖錘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