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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對,是這麼說了。她還說了好多別的,你沒聽出來嗎?句句都是弦外之音,似在威逼我。
旦:母親不會對自己的孩子使那麼多詭計的。我們是她的親人。她怎麼忍心這樣冷酷地戲弄你呢?你只要不做什麼錯事,以母親的英明,錯誤的懲罰是不會降臨到你身上的。賢:你是太不了解她了。不,你是太不了解權力了,權力就像一個陷阱,不管什麼掉在裡面,都沒法逃脫,甚至親情。親情是這個世界上最脆弱,最需要精心保護的東西。它~旦落入陷阱,一旦被權力的毒刺扎傷,最先壞死的就是親情。
旦:我不了解母親那邊發生了什麼,我倒擔心你的親情是否
已經中毒了。
賢:你當然不了解,你走了以後母親盤問我門客的事情。她的眼睛是那麼犀利,閃爍著比我手下任何一個劍客的兇器都要寒冷的光澤。你真沒發現什麼跡象嗎?你沒看見屏風後面
的那雙僧鞋嗎?這還不能讓你理解我的處境嗎?
旦:二哥,我還是那句話,臨事不亂,危險已經遠去了~半。賢:但是現在,危險增加了一半。我知道母親現在的弄臣明清遠就是僧人。他專門為母親占卜凶吉,談論時運天象,然後藉機進讒言。他躲在屏風後面幹什麼呢?他為什麼要觀察我們呢?他肯定是在偷窺我的心事,這個妖孽,大唐又多了一個禍星!他肯定已經用妖法擾亂了我的心智,讓我喪失為李姓恢復光榮的雄心和氣勢。看來我不能再忍耐了,我要先殺了這個妖孽!
旦:你想好了嗎?
賢:我想好了嗎?我當然想好了!
顯:那你是在引火燒身,你是在用一個小人物的狠毒點燃你身邊的危險之火。
我想母親還不至於被一個術士的幾句無稽之談引入歧途。
賢:怎麼不會?她搞過靂勝之術,她對那遍婆婆羅滿懷興趣,這是太宗時期臭名遠揚的江湖術上。她崇情無聊婦人津津樂道的參佛禮拜,她怎麼就不會聽信明清遠的讒言?明清遠的出現加大了我的危險,也增加了我與她宣戰的決心,我絕對不能讓以理智、冷靜著稱的李唐王朝受奸人心血來潮的左右。我絕不能讓李家的子民丟掉禮義仁愛的儒教傳統,而被無稽的妖道神佛愚弄。我要殺了他,我必須殺了他,你說我應該不應該殺他?
賢茫然無助地看著夜空。他與其說在問旦,不如說是在問上蒼,問神秘不可知的命運。3.西府僧房夜晚內景
桌上已擺好飯菜,明清遠和太平相對而坐,薛紹的座位上依然空著,太平尷尬地沖明清遠笑笑。
太平:清遠師傅,要不然我們先吃吧!
明清遠:不,還是再等一等駙馬,我畢竟還是客人嘛!駙馬每天都回來這麼晚嗎?
太平:……不是,偶爾而已,駙馬最近很忙,城裡最近據說不安寧!……師傅幹嗎這樣看著我?
明清遠:師傅應該怎麼樣看著你呢?我這滿臉就只剩下這一雙眼睛,這和被看的人心情有關。有時越怕別人看,就覺得眼睛正那樣盯著你,所以,師傅就總邀人誤解甚至遭人仇恨……
太平:師傅還是那麼伶牙俐齒,我只隨便問了個問題,就得了師傅這麼一大通表白,都不敢和您說話了…其實,我有什麼害怕的?我才不介意別人怎麼看我呢?
明清遠:太平,你,高興嗎?
太平:現在?當然高興了,師傅好久沒來看我了,我自然喜不自勝。
明清遠:太平,你高興嗎?你知道我在問什麼!
太平:…問什麼?……嗅!高…興呀!新婚燕爾,嫁了我中意的人,失家公婆又拿我當親女兒待,我哪兒還有什麼不高興呢?……我高興,當然高興,像……我所……願望的…,那樣……高興!
太平明顯說得越來越不自信,但卻依然勉強堅持著興奮的情緒。明清遠仍含義深刻地盯著做戲一般的太平。
明清遠:公主高興就好!記住,您是大唐公主,理應獲得世間最快樂的生活……別委屈了自己!
太平:我不委屈,我才不會讓自己委屈呢!……
薛紹適時趕到,依舊穿著朝服。他進屋後發現有明清遠,怔怔地站在那裡。
太平:公子回來啦!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感業寺明清遠
師傅,就是給我算命,說我們肯定會見面的那位……
明清遠:貧僧拜見駙馬!
薛紹:(冷冷地)幸會……你們談,我先休息了…。
太平:公子不吃飯了嗎?我們在這兒候你多時了……
薛紹:你們先吃吧,還等個什麼!再說,我也不餓…
太平:哪有不吃飯的道理…
太平刻意做出很親熱的樣子,拉住薛紹的手,像是給明清遠看。
太平:…公子入席吧!
薛紹只得與太平就座。
太平:再說,我早就想介紹你們認識了。我師傅可是個了不起的人,不僅會治病還會相面,預知未來。最可稱絕的是他一眼能看出你現在想的是什麼!父是的眼睛就是清遠師傅治好的!
明清遠:我哪有那麼神,只是觀察事物人色較之一般人更仔細罷了!
薛紹:師傅請自便,我就不客氣了……
說著薛紹提起碗筷自顧自吃起來。太平儘量做得語調輕鬆,試圖活躍一下略微沉悶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