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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望著自己四周跪拜的眾門客,神情轉為悲痛。
賢:信任你們?讓我怎麼信任你們?連何三兒都在騙我,我最器重和最相信的敢死壯士都在關鍵時刻出賣我,叫我怎麼信任你們?…現在談這些還有什麼用?全大明宮都知道是我謀殺了明清遠,我這個太子是當不成了,連命都掌握在皇后一時的心境上…你們走吧!省得受牽連,就當一時心血來潮,跟錯了主子!
門客:太子太小看我們了!倘若真像您說的,我們一時心血來潮,跟錯了主幹,但既然跟了,就跟到底,這才是君子的做派和風範!太子如果被貶,我們還會跟隨您以圖東山再起,但要有人想殺您,不論他是誰,恐怕就要問問我們手中的劍了!
他說完劍已出鞘,刺入地上。一時間屋內劍光閃爍,放眼望去,像一片殺氣騰騰的樹林。賢稍稍恢復了理智,他望著腳下壯士們悲悽誠懇的目光。
賢:但願我這次沒有看錯人!。…都起來吧!也不知道宮裡現在有什麼動作。
黑齒兄還沒回來嗎?
內侍:高麗王子黑齒常之到!
賢及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地投向門口。高麗王子從容地穿過人群,向賢闊步走來。
賢:怎麼樣,宮裡有什麼動靜?
高麗王子:情況不是很好,皇后已經掌握了我們所有人的名單,看來隨時都有可能動手!
賢:(長嘆)……我命休矣。…混蛋三八蛋,給我掘地三尺,把何三兒給我挖出來,我親手扒了他的皮做鼓……
高麗王子:事已至此,即使把他分了屍也無濟於事,~個死了的人……其實我們還有辦法!
賢:說!
高麗王子:光憑何三地臨死前的拱手禮,並不能夠說明是太子的指使,證據並不充分!太子應該主動為明清遠的死向皇后討個說法兒。我這裡有一件重要物證,能夠證明謀害明清遠是皇后所為,只是矛頭直接指向了您的母親……
賢:什麼物證?拿出來!
高麗王子從懷裡拿出一塊綢布,遞與賢。
高麗王子:還記得那天我也在後台嗎?明清遠臨死前割了一段袍袖,塞在了我手裡,上面有字,請太子查閱…。
賢接過斷袖,打開,上面有一行字:皇后要殺我,太子救命!
賢:…奇怪,明清遠一向同我為敵,為什麼在這關鍵時刻倒想起了我?
高麗王子:狗急跳牆,明清遠是一介弄臣,知道自己是如今宮內兩派權力爭鬥的靶子。哪一方先動手,另一方就是他的朋友。
可能何三兒嘴松,備場時說漏了誰是自己真正的主子,讓明清遠抓住了把柄,臨死前,反咬主子一口,權做最後的掙扎。這種人從來不會有堅定的立場!
賢:我看沒那麼簡單,只怕又是母后施的計,把我往刀尖地上頂…
高麗王子:也有可能是計!但這片斷袖卻千真萬確,誰也無法抵賴。現在關鍵問題是搞清楚明清遠是否真正死了,假如其死了,這袖子就有了非凡的意義,可以助您反敗為勝,起碼保全太子的位置!
賢:…有道理!……開棺驗屍,看看他是否真死了!
顧全真!顧全真!
門客:顧壯士去德州了,您忘了,是您派他去聯絡淮王的!賢:嗅!……該死!現在才最需要他!2.墓場夜晚外景
刮著很大的風,呼嘯著掠過黑暗中的墓地。遠遠地看見幾個人,舉著狂躁躥動的火把,衣袖在風中撲啦作響,成為這黑風冷月的夜中一道不詳而詭秘的景致。一口棺材從墓穴中被緩緩提起。
賢:打開吧!明清遠躺在棺中,顯然是草草地埋了。衣服上還遍布著斑駁的血跡。一位醫士模樣的人仔細地驗屍。醫士:太子,他死定了…
賢臉上有一絲一閃即過的笑意。賢:放回去吧!……(看著棺木下降)等等!抬上來,我有用處!3.李治寢宮夜晚內景
李治已漸顯老態,這個身居權力之巔的男人如今反而有著官中最清閒的頭腦和心情。當然,病魔纏身是公認的理由,然而只有他清楚,在某種意義上他甚至是在利用自己衰敗的健康縱容業已怠倦的智慧。他深知權力在無可挽回地離他而去,在無可奈何之餘,他居然感到某種程度的身心舒暢。明清遠的死使他可憐的視力沒了指望。他眼下幾近失明,但仍頗有興味地同貼身太監演皮影戲。沒有幕布,桌子即是表演台。皮影在桌面上表演。
李治:……看這~江春水,看這滿樹桃花,看這如黛青山,都沒有絲毫改變。
看對面來的是誰家女子,生得春光滿面,美麗非凡。這位姑娘,請你停下美麗的腳步,你可知自己犯下了怎樣的錯誤?
太監:這位官人,明明是……
李治:等會兒!……拿來我看看!
李治拿著太監的皮影,把眼睛湊得很近,與其說看,不如說在用手摸……
李治:…不用這張,換木蘭女,羊皮做的那張……
太監在滿案子之上的皮影中挑出一張女角兒,遞給李治。
太監:是這張嗎,皇上?
李治:…嗯,對!……該你的詞兒了!
太監: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馬蹄踢翻了我的竹籃,你看這寬闊的道路直通藍天,你卻非讓這可惡的畜生濺起我滿裙污點,怎麼反倒……
這時,太監看見李治身後徑直走進來的武則天,趕緊停下戲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