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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這麼重要的事兒,幾里不敢妄言。兒里沒有對它里事物指手畫腳的名分。
武則天賢兒,你不必顧慮。賢如果母親真想聽聽我的意見,兒臣以為收與不收並無所謂。在我看來,李大人其實根本就沒有辭官的意思,他這樣做只不過是為了喚起您對一些事情的警惕。
武則天:哦?那你說說目前有什麼事值得警惕呢?
賢:什麼是一個帝王的首要美德!
武則天:那你認為什麼是帝王的首要美德?
賢:帝王為天子下凡,萬民表帥,任何美德對他來說都是首要的,只不過因時而異罷了。當戰禍紛起時,驍勇善戰是他的首要美德;當內憂外困、政務繁忙時,從善如流、任用賢明為其重要;當法紀鬆弛、人心思變,就應該雷厲風行、威嚴有加了。管理這麼一個龐大、紛亂、繁雜的帝國,需要的是恩威並施,法律嚴明。最重要的是隨機應變,政策隨具體情況而定。而如果一味地食古不化,死守唯一虛泛的理念,不僅誤臣,也會誤主,更會誤國。
李義甫:二皇子思路清晰,頭腦敏捷,將來必擔大任。
武則天面露微笑,頗有欣慰之色。
武則天:道理是不錯,只還不知面臨實際情況,你會怎麼樣應對。李大人正好有幾件棘手政務,我也頗感為難,正想聽聽你的意見。第一鳴,是關中大旱,兵上的食糧中多摻雜榆皮蓬實。我想讓群臣效仿弘的樣子,把自己的口糧拿出來與他們分食,你覺得怎麼樣?
賢:群臣的口糧能救濟幾個士卒呢?那誰又拿出口糧與群臣分食呢?我想治病治本,才是當務之急。
武則天:現在是清平盛世,人心安定,這都應感謝神明對萬民的照拂,我想大赦天下,以體現上天的浩生之德。你認為這符合天意民心嗎?
賢:天意民心就是太平安定,太平安定靠的是法制嚴明。母親,恕兒臣直言,這隨意大赦天下,只是滿足婦人之仁;干涉法治,恰恰有違天意民心。
武則天:好,那我再問你,現在你大哥想寬恕長孫無忌的後代,已經把他的孫子長孫侯召進東宮纂修(叢台玉覽),你覺得母親應該怎麼辦呢?
賢:(猶豫起來,一時不知怎麼回答)這個……
武則天:大膽回答,母親不會怪罪你的。貿大哥可能是受人蒙蔽,一時糊塗,我去勸他把長孫侯逐出京城。
武則天:一個長孫侯能掀起什麼風波,我是問你怎麼看待弘要為逆臣平反這件事?
賢:(頓了一下,直視武則天)大哥一向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總習慣於把自己的前途寄托在別人也擁有同他自己相同的優秀品質上。這就如同賭博,運氣好了,長孫侯能夠以善相報,盡棄前嫌,成為一代忠良;運氣不好,也許就引蛇出洞,培養了一個社稷隱患。
武則天:那如果我不願意冒這個險呢?
賢:那就請母親下詔,強行脅迫長孫侯出局。
武則天:這不是有損監國的威信,又動搖皇儲的根基,給別有用心之徒可乘之機嗎?賢母親,責罰子女是為了教育子女。責之越切,愛之越深。我想大哥明白這樣的道理。而天下人也明白這樣的道理,無從談起有損威信,動搖根基。只要母親一心愛護大哥,任何別有用心之徒都難尋可乘之機。李義甫:二皇子分析事理頭頭是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11.魏國夫人寢宮夜晚內景
李治看上去很疲憊,蒼白的臉上凝固著一種含義不明的頹喪表情。他半價在賀蘭氏精緻的木榻上,本來就已模糊的視線被賀蘭氏如蝴蝶般翩躚的妙曼舞影播弄得更加恍惚迷離。
魏國夫人的寢宮是她年輕而熱烈的內心生活在空間上的表情。房間原本通俗易懂的格局被巧置於房中的許多面鏡子演繹得仿佛一座晶瑩剔透的迷宮,就像所有情竇初開的少女在第一次輕易地墜入愛情時,都喜好用情調將明白無誤的幸福支解得傷感而滄桑。
此刻正輕緩地和著音樂舞動腰肢的魏國夫人的心境陰晦複雜。
旁白有很長一段時間,賀蘭氏對於我代表著尚顯生疏的整個女性世界全部誘人的內涵。那風鈴般的歌聲,蝶一般輕盈的舞步曾使她成為大明宮所有熱切眼神捕捉的尤物,她的存在間隙性地使我父親臉上多了一種陶陶然微醒的神采。她深知贏得天下男人寵愛最直接的本錢就是自己年輕妖燒的身體及鮮活大膽的欲望。瀰漫於宮中的男女私情催育了她與生俱來的對於風流韻事的敏感,從而提早使她對於性感有了成熟的領悟。自然,愛情與權力相伴而生正是帝國後宮情愛生活的恆久範式,這令她同時具有了一顆與年齡不相符的危險而隱秘的野。心。她運用處於青春期的乖巧而輕浮的智慧締造了這一場景,指望自己聲勢浩大的愛情能像鏡中折射的那樣從四面八方打擊這個氣弱體虛的中年男人疲憊的心靈,她期望自己的花容月貌能夠永遠就這樣塞滿他模糊的視覺,並最終占據他同樣模糊的頭腦。
於是,她從四面的鏡子裡焦急地洞察著這個男人臉上凝滯的表情。但她很快意識到他混沌的面目並非如自己所願的那樣出於對美的迷離,而是來自某種程度的心不在焉。最終,她懊惱地停止了舞動的身軀,神情悲戚地從鏡中注視著身後的李治。
李治:…怎麼了?賀蘭,怎麼不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