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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點,歐陽佟沒有告訴許問昭,他從賈宇革那裡得到的信息是,朱麗依的日子很不好過。星期七最紅火的時候,有近兩百員工。朱麗依出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裁員,裁到後來,只剩下四十多人。這剩下的人,還是因為星期七欠了他們的GG回扣款,不然,可能已經裁到只剩十幾個人了。即使如此,仍然無法維持,朱麗依便放出風,想將星期七出手賣掉,已經有好幾家公司和他們接洽,但不知什麼原因,一直沒有談攏。楊大元之所以接博億,心裡打著小九九,想好好利用利用星期七的人脈,他在博億招的人,也都是星期七裁下來的GG員。

    在公司談到朱麗依,沒想到,晚上王禺丹約著喝茶,話題又一次涉及朱麗依。

    還是三個人,還是喜來登三十八樓。王禺丹還是那麼慵懶地坐在沙發上。這種聚會,純粹是閒談,漫無目標,東扯西拉,想到哪裡說到哪裡。最初的話題,自然是關於歐陽佟。這個話題,是由邱萍提起的。邱萍對王禺丹說,怎麼樣?當初我向你介紹小佟子,你還不想見,現在覺得怎麼樣?王禺丹說,悟性還不錯。孺子可教。

    邱萍說,還是你的功勞。你看看這一年多時間,小佟子的變化多大,簡直變了個人。歐陽佟說,我哪裡變化大了?是哪裡大了還是哪裡小了?邱萍說,那確實,以前是個愣頭兒青,憤世嫉俗。現在是個成功人士,開始有了容量。王禺丹接過去說,以前是個自以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才子,現在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jian商。邱萍說,jian商還談不上吧?我怎麼看,他還是蠻正直的,而且,蠻率真。  

    王禺丹一下子笑起來,說,還率真呢。邱萍說,我覺得他蠻率真呀。

    王禺丹換了一下坐姿,說,什麼儒商jian商,全都是瞎扯淡。這個世界上,其實只有兩種人。邱萍問哪兩種人,歐陽佟說,一種管人的人,一種被人管的人。王禺丹說,也對也不對。一種是被別人玩弄於股掌的人,也就是歐陽說的被人管的人,或者說被管理者。一種是玩弄別人的人,也就是管人的人,或者管理者。前一種人,因為被別人玩弄於股掌,所以內心不平衡,總是憤世嫉俗,眼裡容不得沙子,缺乏容量。表面上,他們自詡為清流,實際上是因為不入流。後一種人,屬於這個社會的強者,資源分配者和資源占有者。因為這類人最大限度地享受著社會資源,所以,他們的心態完全不一樣。有容乃大了。

    歐陽佟說,好一個有容乃大。王禺丹說,你自己想想,你會不會不像以前那麼憤世嫉俗了?歐陽佟說,那是因為我覺得,我同流合污了。王禺丹,錯,那是因為你覺得自己成了社會資源的占有者,心中少了不平和怨憤。如果你占有了如此之多的社會資源之後,還是一個憤世嫉俗者,那是不可想像的。

    歐陽佟冷靜想一想王禺丹的話,覺得還真是有道理。不久前,有一次在路上遇到杜崇光,自己竟然還主動和他握手,兩人甚至站在那裡聊了幾句。杜崇光對他說,歐陽啊,你怎麼說走就走了?電視台現在正缺你這樣的人才呀,前幾天開大會,我還說,歐陽佟去哪裡了?我們的人才為什麼都不見了?你回來吧?當時歐陽佟覺得,杜崇光看上去和善了很多,現在聽王禺丹一說,才知道是自己有容乃大了。  

    王禺丹見他認同自己,便接著說,不過,你還沒有修煉到家。

    歐陽佟不解,問道,你指什麼?王禺丹說,如果是我,我這時候就會放朱麗依一馬。歐陽佟問,為什麼?王禺丹說,很簡單,朱麗依和楊大元不同。朱麗依之所以和楊大元搞到一起,也算是誤入歧途。女人就是女人,總難免被一個情字所困。只有等她們痛了,傷了,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這個情字。退一步說,世上確實有很多事不可原諒,但唯獨這個情字,是最值得原諒的。

    歐陽佟的心動了一下。從王禺丹的這番話中,他觸到了她心靈深處最柔軟的一面,這種柔軟,讓他有一種莫名的激動和衝動。人,無論男人還是女人,無論他多麼堅韌,心靈深處,永遠都會有一個角落,顯得那麼的柔軟,那麼的嫵媚動人。歐陽佟幾乎一衝動,想答應王禺丹,轉而一想,朱麗依和楊大元給過自己那麼深刻的教訓,就這麼放過,太便宜他們了。

    邱萍見歐陽佟不說話,便接過話頭說,如果你肯聽我們的,我建議你,不要再和楊大元糾纏了。你們已經不是一個級別。他看到你現在的成功,心裡不知會是什麼樣的煎熬。王禺丹說,物極必反,像楊大元這種人,你如果把他逼急了,狗急還會跳牆。他如果跳起來,破壞力,是我們無法估計的。邱萍說,俗話說,坐車的怕走路的,穿鞋的怕赤腳的。楊大元是個窮光蛋,你呢?道隆鄙份已經開始排序了,過不了幾天,就會網上申購,估計申購價會突破十塊。那時,你就是億萬富翁了。你拿一輛寶馬去和石頭碰,犯不著嘛。  

    歐陽佟雖然覺得她們所說在理,可也有些不服氣,說,當初,你們可不是這樣的態度。

    王禺丹說,此一時彼一時。那時,你們都是資源被分配者,只是大哥和二哥的區別。現在你自己想想,你是什麼?他是什麼?邱萍說,你們三個人,你和楊大元,兩個初涉江湖的新人。朱麗依已經小有名氣。你就像那個郭靖,不知東西南北,不知江湖深淺。王禺丹說,那叫不知天高地厚。

    她們就像說相聲一樣,一個捧一個逗,歐陽佟在一旁聽著,腦子卻在飛快地運轉。

    對於她們的觀點,他不能說全部認同,但至少是大部分認同的。放過朱麗依,他不太在乎,他雖然是農民出身,卻也讀過不少書,他的性格中,既有中國農民的率直,也有外國騎士的堅執,甚至還有古代俠客的仗義。面對朱麗依這樣一個女流之輩,他完全可以表現出一種紳士風度。但面對楊大元,他就不可能不像江湖人士那樣有仇必報了。放過楊大元,他過不了自己這一關。但王禺丹和邱萍的話是有道理的,你已經是億萬級的大人物,是資源占有者,是這個社會的強者,掌握著將某些人玩弄於股掌的力量。而楊大元只不過一小小無賴,正面和他斗,從道義上說,失之於缺乏雅量。何況,真的逼得他狗急跳牆?楊大元急了,是一定會跳牆的。所以,對於楊大元,一定要充分運用謀略。  

    這就是一個矛盾。目前,朱麗依和楊大元是兩位一體,放過朱麗依卻又不放過楊大元,在目前語境下,肯定辦不到。要達成這一目標,自己必須做一件事,那就是讓朱麗依和楊大元解體,然後各個擊破。

    想清楚這些之後,歐陽佟對王禺丹和邱萍說,你們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了。現在的問題,不是我放不放過朱麗依,而是天放不放過她。星期七目前的狀況,不知你們清不清楚,有出帳沒有入帳,誰都不敢把GG交給她,公司基本處於停轉狀態。這樣的狀況,在短時期內,根本不可能好轉,只可能持續惡化。她現在就像一個絕症病人,只可能一步比一步更壞,而不需要外力作用。

    邱萍說,女人到底是女人,頭髮長見識短。為了一個情字,就把自己一生的事業斷送了。如果是一個值得自己付出的人,還可以理解。

    王禺丹說,有一個辦法,我們可以把星期七收購。星期七在江南省是有一定影響力的,收購過來,既幫了朱麗依,也壯大了我們自己。

    歐陽佟說,你這想法,是不是有點一廂情願?第一,人家願不願意出手?第二,就算願意出手,我們出面收購,人家還以為我們落井下石。最重要一點,你們大概還沒有意識到,楊大元正在收羅星期七裁掉的GG員,其實是在挖朱麗依的牆角。這時候,我們出手收購星期七,等於是在逼楊大元跳牆。  

    邱萍說,看來,就算要收購星期七,也得先把楊大元處理好。說一千道一萬,還是你不該讓楊大元接手博億。

    王禺丹說,昨天,朱麗依給我打了個電話,透露了一種意思,確實想賣掉星期七。她現在有點焦頭爛額,如果有人能接手,我相信她會願意的。邱萍說,她還真是大人有大量,難道她忘了當初不接受你的好意這件事?王禺丹說,此一時彼一時嘛,她打電話的目的,也是向我道歉,說當初沒有聽我的勸,才落到今天這種地步。歐陽佟說,你倒是寬容,以德報怨。王禺丹笑了笑,說,小時候看《西遊記》,對於佛祖為什麼老是放過那些從天上逃下來的神獸不理解,覺得天上也沒有公平可言。可是,當你上了一定層次之後,才漸漸明白,上天有好生之德,人家修煉功夫不容易,你能廢了他的人,但不能廢了他的修煉。

    見話已至此,歐陽佟便說,要不這樣好不好?我有一個朋友,電視台的著名金牌製片人關關開了一家傳媒公司,最近拍了一個娛樂系列,賣得不錯。因為是非常好的朋友,當初她成立公司的時候,資金不夠,就拉我入了點股。我們以這家公司的名義收購星期七,一切由關關出面,你們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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