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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禺丹出任市長,既有優勢也有弱勢。最大的優勢,她進入了陳運達的候選人之列。而表面上,她又不是陳運達的人,而是政協主席王才新的人。對於趙德良來說,將這枚平衡的棋子,讓給王才新自然比讓給陳運達好得多。此外,江南省需要一位具有相當能力且各方面都能接受的女性幹部,這是由權力場的性別結構決定的。整個江南省,出色的女性幹部並不是太多。而且,趙德良物色的市委書記候選人彭澤華,此前和王禺丹的私交就不錯,比較傾向於和她搭班子。除了這些之外,王禺丹在江南官場的關係不錯,尤其是趙德良所用的幾個人,像組織部長、宣傳部長等,這些人自然會成為王禺丹的支持力量。

    當然,王禺丹角逐雍州市長,也有其弱勢。弱勢之一,她其實並不是陳運達的鐵桿班底,陳運達到底會在多大程度上支持她,她並沒有太大把握。或者說,這要取決於陳運達和趙德良的權力角逐中,到底是否需要她這枚棋子。其二,她從未在政府部門擔任過職務,一直都在企業。其三,雖然她是正廳級,可正廳級並非完全平等,區別非常之大。一省之中,各部的副部長、各廳的廳長都是正廳級,省會市的副市長以及大多數地級市的市委書記市長也是正廳級,再其次,就是像王禺丹這樣一些大型國企的一二把手。但這些正廳級擺在一起,權力差距就是天淵之別。省屬行政機構中的副部長,似乎比各廳長級別高,可有些廳長是省委常委或者省委委員,有些不是,級別自然就不同了。省會市的副市長中,常務副市長是市委委員,又比其他副市長級別高。地級市中,有些市委書記是省委常委,級別又不同。與這些人相比,國企老總的正廳級,多少有點像清朝時的紅頂商人,還存在一個身份正位問題。從這種意義上說,王禺丹想競爭雍州市市長,確實顯得有點異想天開、自不量力。  

    對於官場,歐陽佟是熟悉的,他甚至幫忙運作過很多人的升遷。他回到家鄉,為什麼眾星拱月?一個重要原因,家鄉的父母官之所以得到現有的職位,背後都有他的影響力。不過,以歐陽佟的實力,在某個縣長或者某地市級局長的任免上,他使得上力,對於更高級領導幹部的任用,他就完全無能為力了。但這並不等於他不清楚更高一級領導的作用情況。

    比如雍州市長這一職位,如果是別的什麼人獲得,這個職位也就是雍州市的二把手、行政一把手,此外再沒有更大化的可能。但如果是王禺丹獲得,意義又可能不同,因為目前的省委結構中,女性副省長年齡已大,很可能要去政協或者人大,省委必須物色一名新的女性常委,而身為省會城市市長的王禺丹,很可能成為不二人選。如果真的出現這樣的局面,未來的市長和未來的書記之間,權力差距就會更小一些。目前,雍州市市委書記和市長的權力差別,並不僅僅體現在一個是書記一個是市長,更為主要的,書記是省委常委而市長不是。如果兩人都是常委,理論上,這兩個職位,就是完全平級的。

    只要能夠登上這一職位,幾年之後,順利升上常務副省長,問題應該不大,運氣好一點的話,都可能榮升省長。

    歐陽佟主動問王禺丹,要不要找一下武蒙?王禺丹說,這個關係,她也考慮過。可她拿不準武蒙出面會起到什麼作用。這裡面的關鍵,是一個著力點問題。著力於陳運達?陳運達要選擇誰當候選人,考慮的肯定是此人在他與趙德良權力角逐中的分量。因為一旦王禺丹上去,陳運達就不僅獲得了雍州市市長,還意外獲得一席省委常委職位。相反,如果推舉別人當市長,那僅僅只是一個在市委書記領導下的市長而已,雍州市的絕對權力仍然掌握在趙德良手中。從這種意義上說,陳運達絕對願意選擇她。著力於趙德良?趙德良的首要目標肯定是雍州市市委書記,同時獲得雍州市長的可能性很小。他只能將她安排到雍州以外城市。那樣的職位,王禺丹看不中,不想去。王禺丹分析說,作為權力制衡的雙方,無論是趙德良還是陳運達,手裡都會有一個名單。這就像打牌,有些牌,是一定要送出去給對手吃掉的,另一些牌,就算不是太強,也一定要想辦法打成王牌。王禺丹這張牌,掌握在陳運達手中,很有可能成為王牌,可一旦轉入趙德良手中,則無疑就是弱牌廢牌了。  

    談過王禺丹,接著便談邱萍。邱萍這個職位,再往上升,可能性已經非常之小。她是作為交際能人被提拔到這個職位的,大概沒有哪一個領導會認為像她這樣的人,在行政管理方面有過人之處。何況,處在她這一職位,需要八面玲瓏,為每一個領導都服務好。表面上,她和每一個領導都有很深的關係,可領導在用人的時候,就會考慮她是否完全忠誠於自己的問題。最後自然談到歐陽佟,談到楊大元舉報逃稅一事,王禺丹便說,看吧,不信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邱萍說,現在可就麻煩了,他成了你身上的虱子,時不時咬你一下,讓你癢得難受,你卻對他無可奈何。王禺丹說,如果僅僅是虱子倒還好說,畢竟只是癢一下。我更擔心他是一條毒蛇,現在他已經醒過來了,說不準什麼時候反咬你一口,就算你不死,也得脫層皮。

    歐陽佟說,你別嚇我。王禺丹說,我嚇你?你等著哭吧。

    幾天後,文雨芳過生日。早在一個月前,文雨芳就曾和歐陽佟開玩笑,給他發簡訊說,老男人,今天你要請我的客。歐陽佟說,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文雨芳說,今天是我生日。於是,歐陽佟買了生日蛋糕和鮮花,又訂小包房替文雨芳過生日。見了面,文雨芳壞壞的笑露了底,歐陽佟意識到上了當,便追問文雨芳。文雨芳一口咬定,今天確實是她的生日。歐陽佟不信,要文雨芳將身份證拿出來驗證,文雨芳不肯。好在包房裡就他們兩個人,歐陽佟便放肆大膽起來,威脅她說,你拿不拿,不拿我就搶了。文雨芳說不拿,歐陽佟便作勢要搶,趁機對她進行了搜身。其實他很清楚,女士的衣服一般是沒有口袋的,就算有,也不會將任何物品放在口袋中,她的身份證,一定在她的包里。他根本不去搜她的包,而是將她按在沙發上,在身上搜。她因此大笑,笑過之後說,不和你玩了,一點都不好玩,有代溝。他說,你連口袋都沒有,哪來的袋溝?只有辱溝。歐陽佟說這話的時候,手在她的辱房上不懷好意地拍了拍。她一把將他推開,說,流氓,討厭。  

    被推開的歐陽佟裝著恍然大悟狀,一拍自己的腦門,說,百密一疏,我將關鍵部位漏掉了。說著,作勢要撲向文雨芳。文雨芳以為他要藉機攻擊自己的下部,驚叫著躲開。歐陽佟便趁此機會,將她的包抓在了手中。她發現上當,又撲上來搶包,卻並不真的搶奪。很快,歐陽佟搜出了她的身份證,發現她的生日在一個月之後。歐陽佟說,好哇,你成女騙子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她倒在沙發上,伸出雙手雙腳抵抗他的進攻,同時說,我沒有騙你,身份證上是我的陽曆生日,今天是我的陰曆生日。歐陽佟略想了想,知道這個月不是閏月,立即明白她說的是假話。倒也不揭穿她,玩玩鬧鬧地過了這個生日。

    到了真正生日的前一天,歐陽佟傍文雨芳發簡訊,說,四分之一世紀前的明天,有一位美麗溫柔善解人意的女孩開始了她的人生體驗。這位可人的女孩誠摯地邀請閣下參加她的生日宴,請務必參加。不久,他收到文雨芳的回覆,這位美麗溫柔善解人意的女孩,和你是什麼關係?他說,五百年前,她和我有一個約定。她問,什麼約定?他說,五百年輪迴之後,和我攜手走完一生。她說,奈何橋頭的那個死老婆子害死人,一碗孟婆湯將她五百年前的記憶格式化了。他說,恰好我有備份,可以自動恢復。

    後來,他徵求她的意見,問她希望生日怎麼過。她說,由你安排。他說,那就到我家裡來吧。她說,不是陷阱吧?他說,是。不過,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你將破一個先例。她問,什麼先例?他說,你是我家的第一個客人。  

    歐陽佟沒有說假話,自從單位分了房子,他還真沒有請人在家裡做客,包括他的父母以及兄弟姐妹,都不曾在他家裡逗留超過一個小時。電視台偶爾有人進入他的小空間,那也僅僅只是打個轉就離開。他的女性朋友不少,彼此有性關係的也多,可還從來沒有人獲得過他的邀請。

    第二天下午,文雨芳沒有上課,三點鐘就到了電視台。他並沒有下樓去接她,而是告訴她門牌號碼,讓她自己找上去。文雨芳找到後,想按門鈴,可找了半天,沒有找到,又怕敲錯了門,只好給歐陽佟發簡訊。歐陽佟將門打開,文雨芳一臉激動一臉害羞地站在門口,頓時有一股很濃的香味撲面而來。歐陽佟做了個請女士跳舞的動作,文雨芳跨了進去,歐陽佟返身關上門,見文雨芳站在客廳中發呆。

    她自然會發呆,因為客廳里到處都是鮮花,簡直就是一個花店。歐陽佟沒有理她,走到沙發邊,拿起一隻花環,掛在她的脖子上,然後說,寶貝,生日快樂。他以為文雨芳會有什麼動作或者語言,但是沒有。他頗有些驚訝,認真去看她,發現她呆呆地站在那裡,雙眼下面竟然有兩串晶瑩的淚珠傾瀉而下。歐陽佟吃了一驚,拉住她的手臂,關切地問,你怎麼啦?不會是激動吧?她還是沒有語言沒有動作,只是眼淚嘩嘩地流。歐陽佟輕輕拉了她一下,想將她拉到沙發上坐下,卻沒有拉動,她還是呆呆地站在那裡。他於是大膽了點兒,伸手去攬她的腰,發現她並沒有拒絕,便一把將她抱起來。他的想法是將她抱到沙發上坐下,不料她卻一下子鉤住了他的脖子,將頭埋在他的懷中。他只好放棄了將她擱在沙發上的念頭,轉過身,自己坐到了沙發上,而她,仍然緊緊地摟著他,縮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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