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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鬧得興起,歐陽佟的手機簡訊又一次響起來。駱虹愣了一下。她正將自己的舌頭伸進他的口腔里攪動,聽到響聲,便停了下來。她顯然希望歐陽佟不去理,可歐陽佟的想法不同,推開了她,拾起扔在地上的衣服,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簡訊,又開始回復。
駱虹頓時沒了興致,裸著身子,坐回到正面的長沙發上。
歐陽佟回了簡訊,走過去,坐在她的腿上。這次,是她開始推歐陽佟了。歐陽佟說,怎麼啦?吃醋了?駱虹說,我才不吃醋。歐陽佟便伸手到她下面摸了一下,說,還說不吃醋,黃河都已經幹了。駱虹說,我忍了很久,實在忍不住了,要批評你幾句。歐陽佟半真半假地說,那我去洗一下耳朵。話雖這樣說,人卻沒有動,而是彎下身子,咬住了她的辱頭。
駱虹再一次推開了他,說,別鬧,我真的是想好好和你談一談。
歐陽佟見她十分嚴肅,便也端正了自己,說,你想談什麼?駱虹說,無論男人女人,尤其是成功的男人和女人,有些男女之間的事,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所謂食色性也。大家都是飲食男女,誰都離不開這個。但是,像你現在這樣,就有些過了。為什麼說過了?理由很簡單,現在的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了,你已經是成功人士,並且還會更加成功。你會接觸很多不同的人物,不僅僅是女人,當然也包括很多男人。比如說談生意什麼的。你一遍又一遍回簡訊,第一,對人家不禮貌;第二,給人的印象是不敬業。
對於她的話,歐陽佟有些不以為然,說,沒這麼嚴重吧。駱虹說,哪怕是一件小事,體現的也是一種人生態度、工作態度。我告訴你,我們公司的員工,如果是一天幾個電話和對象聊天,我肯定不要這樣的人。很簡單的道理,我能相信這樣的人會把心事放在工作上?我能相信他幹得好任何一件工作?
歐陽佟沉默了。他以前一直以為,駱虹和王禺丹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女人。許許多多的細節,王禺丹見到了,就會提醒他。駱虹此前似乎完全不會顧及這些。仔細想一想,一個並不考慮細節的人,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說明自己確實做得有些過了。
歐陽佟是個從善如流的人,盡避駱虹說這番話有吃醋之嫌,可仔細想一想,她又確實在理。可這件事,自己想容易,要真的做,還有一定難度。文雨芳能理解嗎?如果她不理解,又認為他對她有了別的想法,他就無法解釋了。看來,這事還得找個合適的機會。
上海的路演很成功,歐陽佟等人打道回府,接著是2006年元旦,公司準備放假。歐陽佟就想,不如趁著這幾天假,帶她出去玩一下,找個機會和她說。可她說,她不想出去玩,如果要去玩,她想回到他的鄉下去看看。這話,她已經提過幾次了。歐陽佟心裡明白,她是想讓他帶自己去見未來的家公家婆,以這種方式,在他家取得合法地位。他卻隱隱有些擔心,自己出身農村,父母一輩子當農民,近些年生活雖好些,可農民的底子還是在的。文雨芳呢?她可是幹部家庭出身,她會和農民出身的父母搞得好嗎?轉而一想,這一關,總還是要過的,萬一她看不上自己的農民父母,自己也好及時抽身。
舊年的最後一天,歐陽佟駕車,載著文雨芳回家。一路上,文雨芳顯得特別興奮,又特別緊張,一再問歐陽佟,你的父母會不會不喜歡我?又問,我應該怎麼做,他們才會不討厭我?到了家,文雨芳表現還真不錯,讓歐陽佟事先的擔憂一掃而光。後來他才知道,文雨芳從小離開父母,在姑姑家長大。文雨芳的爺爺奶奶過世很早,她便在姑姑的家公家婆中找到了這種親情。現在見到歐陽佟年事已高的父母,又一次找到了祖孫間的情感對應,親得什麼似的,既體貼又會撒嬌,讓兩位老人心花怒放。
回來的路上,文雨芳問歐陽佟自己表現怎麼樣。歐陽佟伸出大拇指,說,非常棒。文雨芳撒嬌地問,那你怎麼獎賞我?歐陽佟說,隨你說。文雨芳想都沒想,便說,我要愛愛。歐陽佟大吃一驚,說,你瘋了?這是在高速公路上。文雨芳說,那你在下一個出口出去。歐陽佟說,你可真騷,怕了你。文雨芳說,這才剛開始呢,你就怕了。那我以後怎麼辦?歐陽佟作勢嘆了一口氣,說,遇到你,真不知是我的福氣還是我的霉氣。文雨芳說,當然是你的福氣。
歐陽佟見氣氛不錯,便對她說,你現在也是老闆了,你怎麼評估一個員工的工作?文雨芳說,我雖然是老闆,可是甩手掌柜,所有一切,都是關關說了算。歐陽佟說,可是,你總歸會管人事的呀。說不準哪一天,讓你管一個幾百上千人的企業呢。文雨芳說,你對我的能力沒有信心?我告訴你,就是一萬人的企業,我也能管。歐陽佟說,那真是太好了,我正好有個難題,你幫我解決一下。文雨芳問,什麼難題?歐陽佟說,公司有一個員工,剛剛開始戀愛。這種戀愛的年輕人,你也知道的,巴不得一秒鐘都不分開。早晨才分開,到了公司,就一次又一次發簡訊。發完簡訊還不夠,還要打電話。她每天給男朋友發差不多五十條簡訊,打至少五個電話。
文雨芳說,這樣的人,你還要?立即炒了她呀。
歐陽佟說,可是,我沒法炒呀。沒有那麼大的鍋。
文雨芳不解了,說,她到底是來上班,還是來談戀愛?還不能炒?她是什麼皇親國戚?歐陽佟說,你別說,她還真是很有來頭,而且來頭不小。文雨芳說,你說說看,是什麼來頭。我正想見識一下有來頭的人是不是三頭六臂。歐陽佟說,兩個字,漂亮,四個字,非常迷人。文雨芳一下子警惕起來,說,該不是你的老情人吧?歐陽佟說,正是。文雨芳突然揮起雙拳打他。他嚇了一大跳,立即將車停在一邊,說,你瘋了?這是在高速公路,你想自殺呀。文雨芳大概也嚇了一大跳,連忙收了手,又說,誰讓你亂說的?
歐陽佟慢慢啟動汽車,對文雨芳說,我告訴你,你怎麼說都可以,但不准動手。就算是要動手,也要等車停穩以後。文雨芳說,好,那你告訴我,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歐陽佟說,哪個女人?文雨芳說,那個兩個字加四個字。歐陽佟說,不告訴你。文雨芳說,停車,立即停車。歐陽佟不停,問她,幹什麼?文雨芳說,我要揍你。歐陽佟說,那我更不能停了。文雨芳說,你停不停,不停我就動手了。歐陽佟說,好好好,我告訴你,還不行?她姓文。文雨芳一愣,問道,姓文?和我同姓?歐陽佟說,不僅和你同姓,而且和你同名。
文雨芳一下子明白過來,說,鬧了半天,你是在說我呀。話音落,粉拳又舉起來了。歐陽佟早有防備,立即說,別鬧別鬧,開車呢。文雨芳將手放下了,人也沉默下來了,嘴巴翹得老高,不再出聲。歐陽佟逗了半天,她才說,我生氣了。歐陽佟筆作不知,說,我說真話,你幹嗎也生氣?文雨芳說,你嫌棄我呀。歐陽佟說,我哪裡嫌棄你了?文雨芳說,那你幹嗎指桑罵槐?歐陽佟說,我罵了嗎?文雨芳說,比罵還惡毒。
歐陽佟說,好了,別生氣了。你看,你也知道,如果一個員工每天發五十條簡訊,打幾個小時電話,肯定是要被老闆炒魷魚的。文雨芳說,藉口。歐陽佟說,怎麼是藉口了?前不久,我和新天地公司談合作的事,開始談得非常好,我還以為這次的合作肯定成功。可是,分開以後,那邊一點音信都沒有了。我不好直接去問人家為什麼不合作吧,只好托王禺丹側面打聽了一下。你知道為什麼?文雨芳問,為什麼?歐陽佟說,人家見我一直和你發簡訊,覺得這個人不值得合作。文雨芳說,為什麼?發個簡訊怎麼了?歐陽佟說,我也這樣覺得呀,所以,我沒太當一回事。後來王禺丹對我說,人家的想法是對的。第一,你工作的時候,老發簡訊,對人家不尊重,是不是?第二,一個人如果花太多時間在這種事情上面,能相信他會全力以赴地工作?如果這個人不能全力以赴地工作,你能和他合作嗎?
文雨芳沉默了。
歐陽佟藉機說,聽說這件事後,他想了很久。覺得這確實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但另一方面,他又確實很享受和文雨芳之間的這一切。所以,他覺得兩難了。猶豫了好長時間,才想到用這樣一種方式說出來。文雨芳想了想,說,如果不讓我給你發簡訊,那我會好寂寞的。歐陽佟說,我知道。你放心好了。只要我空下來,我就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節後上班,歐陽佟把許問昭叫進辦公室,聊起博億公司的情況。歐陽佟說,楊大元到博億上班已經一個多月了,那邊的情況怎麼樣?許問昭帶點詭譎地一笑,說,還能怎麼樣?就那樣唄!歐陽佟說,就那樣是哪樣?許問昭說,具體情況,她也不十分了解,僅僅只是從財務進帳可知,情況並不好。一個半月以來,楊大元又招了十個業務員,可是,進帳僅僅只有三萬多。如果把這些算作一個月的收入,那麼,這個月,博億實際虧損超過五萬元。如果算一個半月的收入的話,那就更好玩了。歐陽佟說,這才剛剛開始呀。朱麗依應該有些辦法的。許問昭說,我聽員工說,楊大元一再向他們表示,朱麗依有大量客戶,他根本不擔心拉不到業績。只不過,如果朱麗依那邊拉來的業務,博億的業務員就不可能有提成。所以,他希望大家努力,儘快打開局面。但我從別人那裡聽說,星期七那邊,差不多歇菜了。歐陽佟說,這是可以想像的。朱麗依以前之所以做得大,是因為有很多官員替她出面。GG行業,其實是幫某些官員洗錢最好的平台,王才新出事,等於星期七上了黑名單,還有哪個官員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