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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禩聽皇上這麼一說,就更是有理了:“是啊,是啊,皇上說得對極了。別說是發給軍士的了,就是慰問軍士家屬,撫恤陣亡將士,也有層層剋扣的門道,所以我才說一千三百萬是一定不能少的。再這樣斤斤計較,不但讓承辦的人為難,也失了朝廷的體統和臉面。”

    雍正打斷了他的絮叨:“不要多說了,就這樣定下來吧。今天不議財政,你們都說說,讓誰去西寧勞軍?”

    允禩正等著皇上這句話哪!他連忙站起來躬身說道:“皇上,勞軍的事可不同一般,去的人官職不能太小,最小也得是位王爺。要不,怎麼顯出皇上的重視呢?臣看,十三弟或十四弟都行。再不,臣弟寧願跑這趟腿。我還沒有幹過軍務,也不知道前線究竟是什麼樣,人們嘴邊常說的‘沙場’又是怎麼一回事。”

    雍正看老八這樣會作戲,倒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你別再多說了,你們幾個誰也不能去,允禵更是不行!”雍正的口氣突然變得十分嚴厲,“母后病重期間,他在病榻前與朕咆哮爭吵,母后亡故,他是難辭其咎的!朕已告訴廷玉,下旨削去了允是的王位,所以今天的會議才沒有叫他。允禩,下朝以後,你替朕看看他,勸他消消火氣,在遵化規規矩矩地讀書守靈。他如果再不奉詔,朕就圈禁他!”  

    允禩傻眼了,他的臉漲得通紅,嘴唇直打哆嗦,可是一句反抗的話也不敢說。過了好大一會,才小心翼翼地說:“是,臣……遵旨。”

    雍正向下邊看了一眼,見允禩如此模樣,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興奮之情。心想,你等著,朕馬上就要說到你了。他提高了聲音說:“至於要大軍全部移防關內,朕以為大可不必。羅布雖遭慘敗,但畢竟還沒有就擒嘛,還要提防著點才是。勞軍之事,朕已想好,就讓弘曆去好了,他已是親王了,也應該讓他長些見識。就讓他帶上圖里琛和劉墨林兩人,到軍中宣旨,命令年羹堯率領三千兵士,帶上戰俘,在五月到京,在午門行獻俘禮。銀子的事,凡該化的,一個子兒也不能省;不該化的一個子兒也不能用。允祥,你要把這件事統管起來。政務上的事,由張廷玉總管。”說著,說著,他的臉色突然一沉,“老八,旗務整頓是朕交給你來辦的差使,可是,朕竟然不知你每天都幹什麼去了!看看咱們的這些旗人子弟吧,他們吃著朝廷的俸祿,可乾的又是什麼?養鳥、鬥雞、吃茶、下館子、領錢糧、生孩子,個個都是全套把式!你要叫他們辦差,又個個不是糊塗蟲,就是沒用的廢物。‘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你知道這個道理嗎?這樣什麼事都不能幹,不會幹,還又玩物喪志,不求進取,一味地裝懶耍賴,一味地尋釁鬧事,再這樣下去,祖宗傳下來的這花團錦簇的江山,就要敗壞在他們手裡了!八弟呀,到那時,你怎樣面對滿人兄弟和百官群臣,又怎樣面對朕躬,面對祖宗?今天朕與你把話說清楚,你的差使就這麼一條:管好旗務,約束好兄弟和宗室子弟,能把他們管好,朕就記你大功一件。”  

    雍正這樣長篇大論地訓斥人,大家還真不多見。不但全都支起耳朵來聽著,而且全都心驚膽顫。幾個月來,先是發了允礻我和允禟,接著又剝奪了允禵的王爵,今天又當著大家的面,訓斥允禩,說他“整頓旗務不力”,問他“幹什麼去了?”這情景連張廷玉也不禁心中一緊:啊,現在該輪著老八倒霉了。此時的允禩心裡的滋味可真的是恨、悔、怒、悲、苦五味俱全!他看著皇上一邊悠然地來回走著,一邊咬牙切齒地訓著他,真狠不得上前一腳把這個四哥踢死。可是,他敢嗎?他不但沒有一絲的抗拒表示,還得趕快站起身來,躬身垂首,老老實實地聽著。一直等到雍正發作完了,他才勉強咽了口唾沫,陪著笑臉說:“萬歲教訓得很對。其實,自從聖祖爺三次親征准葛爾以來,滿軍旗人已經見不得真仗,打仗時也遠遠不如漢軍旗營的兵了。這件事,臣沒少費力,也沒少想主意。開辦了宗學,讓他們到那裡去讀書,有了差使儘可能地安排他們。可朝廷里沒有那麼多的缺,忙的沒有閒的多,總不能把他們都趕到鄉下去種地吧?”

    “為什麼不能?”雍正陰沉著臉一口頂了回去,“漢人能種地,為什麼旗人就種不了?你這話倒給朕提了醒兒,京畿四周的幾個縣份里,有的是荒地。你叫上宗人府和內務府的人商量商量,凡是沒有差使可辦的旗人,全都下鄉種地去。限定他們,每人要開五畝荒,這不比他們坐在茶館裡吹牛強?好,就是這樣辦!”他忽然又變了一副臉,親切地走到允禩面前,拍著他的肩頭說,“八弟呀,你是懂得朕的心,也知道咱們滿人的難處的。想當年,八旗子弟縱橫中原,所向披靡,一以當百,百以勝萬,那是何等的威風?可是,你看看現在成了什麼樣子?朕能不心疼,能不著急嗎?朕叫他們去開荒種田,不是圖的幾兩銀子幾個小錢,朕是怕他們毀了、爛了、墮落了啊!八弟,你了解朕,知道朕,朕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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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回換門庭改歸三爺黨遇鬼魅驚破帝王心

    奉旨前來探問允禵的老八,見到了那個叫做喬引娣的女孩子。她清秀美麗的容貌,聰明伶俐的舉止,身世不明的過去,尤其她對十四弟的忠貞不渝,都給老八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他當然能夠看出允禵眼下的心情,是不解,是無奈,是憤怒,甚至可以說是抗議!也別看他當著八哥的面,就親吻那個小女子喬引娣,擺出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可他的心裡不定多難過呢!作為允禵的哥哥,作為曾和允禵共商大計的,生死與共的兄弟,眼見得老九、老十紛紛遭到貶放,如今又輪到了允禵,而且種種跡象表明,下一個橫遭慘禍的必定是自己,允禩心裡的傷心,可以說已達到了頂點。但允禩可不是那種任人擺弄,任人欺侮的窩囊廢,更不是那種得過且過,只圖眼下心安的庸人。在來十四爺府的路上,他就仔細地想過,朝中能辦這差使的人很多,可是雍正為什麼要派他來“勸說”允禵。是信託?是爭取?是考察?還是皇上正在醞釀著一個把他們一網打盡的惡毒計劃?想來想去,他覺得都是,也都不是。

    “引娣姑娘,你能這樣地對待十四爺,讓十四爺高興,也讓十四爺滿意,我也可以放心了。”允禩在選擇著措詞說,“我來時還在想,十四爺就要到遵化去了,身邊沒個可靠的人可怎麼好呢?今天見到了你,這條心總算能放得下來了。你有福啊,十四爺絕不會虧待你的,你們可以好好地過小日子了。”

    允禵聽八哥這麼一說,突然升起一股無名火來。他“嘩”地一聲抖開了檀香木的摺扇來,又順勢歪坐在椅子中搖著身子傲慢地說:“什麼,什麼?叫我去遵化?我還沒有接到皇上的詔旨呢!八哥,你不會是來替雍正作說客的吧?”

    允禩臉一沉對喬引娣說:“你先出去,也告訴外邊的人,叫他們都站遠點。不叫你們,誰也不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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