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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有幾個小伙子擠進人群說:“老爺,劉王氏說得一點不錯。我們幾個全和她是同村,八月十五那天晚上,她們家哭得一個村都不能安生,難道我們還能記錯了?”

    衙門外響起一陣喊聲:“老爺,那天確實是八月十五啊!”

    李紱一聲冷笑,轉過身子問程森:“全村的人證俱在這裡,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興許……是我記錯了……”

    “不,是你太聰明了!你把日子定到十六,就只有你家的佃戶們在場,如果是十五,那麼見到的人就多了!可惜呀,八月十五這日子太好記了,更可惜的是你不能一手遮天!你能脅迫你的佃戶,卻掩不了眾人的口舌!”

    程森像是被打翻了似的再也說不出話來了。李紱緊接著問:“劉王氏告你強姦了她,可有此事?”

    程森低下頭說:“大人,這可真的是冤枉啊……”  

    劉王氏跪在下邊,一聲大叫:“他……他真地是那樣幹了呀……”

    這一聲喊驚動了看熱鬧的人群,人們擁擠得更厲害了,誰不想親耳聽聽這又稀罕又風流的事呀。衙役們又推又搡,仍然無濟於事。最後,還是一位師爺有主意,他手端硯台拿著毛筆,向外頭潑灑過去,人群這才散開了。李紱下令讓他們全都站在一丈開外,這才對劉王氏說:“你知道,這是公堂,你必須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才能為你結案。既然是他強姦了你,那就沒有什麼可丟人的。史書上有多少女子受辱而死,《春秋》上是從不責備的。你只管如實地說,不要顧忌。”

    劉王氏這才說了經過。原來是程森要讓她去家中幫助fèng補衣物,劉王氏也想藉機免了自己家的佃租。那知,程森卻趁她不備,先是動手動腳的撫摸,接著就勉強她做了那種事。劉王氏不從,還在他大腿上抓了兩把,把他的血都抓出來了。

    按察使黃倫聽到這裡忍不住說道:“好啊,既然你在他腿上留了記號,那就當堂驗證豈不更好。”

    哪知他不說話還好,他一開腔,劉王氏卻突然轉向了黃倫:“你你你,你這不是人的贓官,事到如今,你還要逼我嗎?三年前的抓傷,如今怎麼驗得出來?既然你苦苦逼我,那我就把你的下作事也全說出來。那天,你在二堂密審我時,你說,只要我從了你,和你‘春風一度’,你就可以替我報仇。我……我早已不是人了……就,從了你……”  

    事出意外,更是炸了大堂,黃倫暴跳如雷:“好你個刁婦,竟敢誣陷大臣,你不要命了嗎?”

    李紱卻十分地冷靜,他慢慢地說:“劉王氏,你可要想清楚了,以民告官,這本身就是一條罪呀!”

    劉王氏不顧一切地說:“我的臉已經是一文不值了。我要說,我看見了……他的肚臍下有一塊巴掌大的胎記……他……他的‘那個’上邊還有一塊拇指大的黑斑。大人不信,可以當堂驗證。”

    李紱笑著走下堂來,把黃倫叫到後堂說:“黃大人,事情鬧到這樣地步,可真讓學生為難。請你審時度勢,從實說出來,我還可以保住你的面子。”

    黃倫卻惡狠狠地看了李紱一眼,一句話也不說。

    李紱仍是笑著問:“難道你想當堂出醜嗎?”

    黃倫還是一言不發。

    李紱勃然作色:“好,給你臉你不要,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來人!”  

    幾名戈什哈應聲而入,李紱獰笑一聲說:“給黃大人去衣!”

    這群戈什哈們還是有生以來第一回幹這種事。一個個如狼似虎地沖了上來,三下五去二地就把黃倫扒了個渾身精光。劉王氏說得一點不錯,他的那兩個地方,都長著明顯的標誌哪!黃倫像一個就要綁赴刑場的犯人一樣,趴在地下,一聲也不敢吭了。

    李紱興致勃勃地回到大堂,端坐堂前說:“程森,黃某已經全部招認了,你們到底是怎麼勾結的,你與我老實招出來。說!”

    隨著他的這個“說”字,他手中的驚堂木猛地拍了下去,這兩種聲音又恰恰碰在了一起。只聽“啪”地一下,像是擊在了程森的頭上,他,和他的同夥們,一個個全都蔫了。

    李紱大聲宣讀了事先早就準備好的判決。一聲令下,程森被押了下去,黃倫也被帶走了。門外響起了一陣歡呼:“真是包大人重生啊!”

    李紱退堂回來時,走過二堂門口,卻見黃倫還跪在那裡。瞧見李紱來到,他忙上前跪了一步說:“犯官有罪,請撫台大人念我十載寒窗,三下考場,熬到今天確實不易。請大人筆下超生啊……”  

    李紱厭惡地看了他一眼說:“既有今日,何必當初?你乾的這事,大丟人,不單是丟了你自己,你先人的面子,連朝廷的臉面全都撐不住啊!當今萬歲是最講心田的,你壞了他的名聲,斷斷沒有輕饒之理。你下去後,先寫一份服辯,我在奏請聖覽時,附上夾片,請聖上裁決吧。認罪認得好,或者能保住不死,至於官職、功名等等,恐怕是連想也不要再想了。世上能夠洗雪恥辱的只有時間,你拼得十年二十年的,好好干,或者能成就大氣侯呢。”說完,他頭也不回地竟自去了。因為,剛才家人來報,說寶親王和李衛已經來到他的後房,他怎麼能不趕快迎接呢?

    李紱急匆匆地來到門口,剛報了職名,就聽寶親王在裡面笑春兌:“哦,咱們的‘包龍圖’回來了,快,不要講那些個虛套子,進屋來說話吧。”

    李紱三步並作兩步趕進屋裡,還是按照規矩,向寶親王歷弘行了大禮,又請了聖安,這才回頭與李衛見禮。哪知,李衛正在爐子旁烤白薯,烤得滿屋裡都是清香。他笑著說:“好你個叫化子,竟到我這裡瞎折騰。是你自己饞了,還是在巴結主子呀?”寶親王卻只是微笑,李紱又說,“臣前天才接到邸報,說寶親王去了南京,怎麼這麼快就到了湖北呢?”他指指寶親王身後站著的一位青年問,“臣眼生得很,還沒有見過這位小哥呢?”  

    李衛笑著說:“你小子沒有見過的世面多著哪!別看這位小哥子,把你們衙門裡的人全都叫來,可能也不是他的對手,他複姓端木,名良庸,是新近才跟了寶親王一同南巡的。”

    “哎呀呀,失敬了。不過我瞧他文質彬彬的樣子,倒像是位讀書人。王爺,皇上到底是生了什麼病?”

    “哦,皇阿瑪身子是不大好,不過也沒什麼大病。我這次出京,就帶著尋訪異能之士的差使。你這裡若有身懷絕技之人,可寫了密摺奏進去。哦,對了,你馬上就要進京了,一路上留心尋訪就是了。”

    李紱回答說:“王爺,據臣看,皇上哪有什麼病?他全是累的呀!我這次進京路上,注意尋訪就是。不過王爺剛才說到的‘異能’之士,臣卻不敢奉命。不但我不奉命,還要勸李衛老兄也小心著點。那些離經叛道的人,可千萬不能胡亂薦進去。你要是薦了,我一準要彈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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