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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繼善連忙起身,就聽高無庸說:“不,不單是你要接旨,還有尹泰和范氏夫人,張氏夫人,都要前去接旨。你們快著點,十七爺正在外邊候著哪!”

    尹繼善母子愕然相顧,繼善說:“娘,你別怕,也不要打扮。旨意里既然叫著了你,就一定不是壞事。你就是穿得再好,能比得上大娘嗎?”

    在尹繼善的攙撫下,張氏跟在尹泰和范夫人身後,來到了大堂。尹泰看了一下,這裡香案等物早已備好,便叫張氏:“你也站過來吧。”張氏這才膽怯地站到了下首。

    十七爺允禮剛在上首站定,高無庸卻已走了過來,他的手中捧著一個金盤,盤中放著一套金碧輝煌的一品詔命服飾,還有兩個黃燦燦金亮亮的頭號大金元寶。詔命服上壓著一頂鏤花金座朝冠,三顆玉米子兒大的東珠中間,攢了一顆櫻桃大的紅寶石,顫巍巍地在燈下閃閃發光。范氏夫人納悶了:哎,我不是已經有了這套行頭了嗎,再送了這份來,是給誰的呢?

    就在這時,十七爺允禮開言了:“有旨:著尹泰、尹繼善、范氏、張氏聽宣!”

    “萬歲!”四人同時跪下叩頭。  

    “尹泰追隨先帝有年,又輔佐朕躬,實為朕的心膂重臣。且教子有方,尹繼善秉公畏命誠心事主。父子同為朝廷柱石,實為天朝之盛事。但張氏相夫教子之功,亦不可沒。前雖各有封賞,但張氏豈可以青衣上對顯貴?即著毅親王持冠傳旨,賜張氏與范氏夫人同為鎮國將軍,一品詔命。待尹繼善回任所時,即命張氏隨同前往。欽此!”

    下邊跪著的四人全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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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二十二回皇帝偕子深夜密議師生結伴探視罪臣

    允禮卻從容地走了下來,向著尹泰一拱手說:“恭喜尹老相國,范夫人;恭喜繼善公和張夫人。”他突然發覺,這四個人還都一動不動地跪在那裡,便笑著問:“怎麼?你們都不肯接旨奉詔嗎?”

    尹泰這才突然明白過來,說了聲:“老臣敬謝皇上聖恩!”

    連他都奉詔謝恩了,范氏夫人還敢再說什麼呢?她心裡就是再不痛快,也只好乖乖地叩頭謝恩了。

    允禮笑著說:“我今天還帶著御賜的美酒,要在這裡為尹老相國賀壽,也為繼善母子賀喜的呀!”  

    此時此刻,高踞澹寧居的雍正那裡,卻是另一番情景。雍正聽了弘曆帶回來的“閒話”,正在發著火。他立即下令,把弘時、弘晝兄弟也叫了來,爺仨個支開了太監,甚至也支開了喬引娣,正在裡間小聲地議論著,商量著。依著弘時的意思,就想乾脆把方老先生和孫嘉淦也叫來,要說,就痛痛快快地說個清楚明白,可卻被弘曆攔住了:“三哥,不是我要駁你,這些事全都是宮闈秘事啊。明知它們全是假的,也應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可以在遇著機會時,話套著話地問一下,千萬不能叨登。我看孫嘉淦那裡根本用不著去問,他只要知道了,定會立刻上本密奏給皇上的。”

    弘晝是讓人從被窩裡拉出來的,至今還沒有真正醒過來。他揉著惺忪睡眼說:“我看,還是四哥說得對,別讓更多的人知道是最好不過了。這不過是幾句閒話,咱們先就自驚自怪起來,幹嘛呢?家醜不可外揚嘛!”

    弘時覺得五弟這話說得極不得體,可是,他只在一旁偷偷地笑,卻並不作聲。因為他知道,皇上的性子素來是威壓百僚的。弘晝這樣說,一定會受到父皇的申斥。哪知,雍正雖然性子急暴,卻獨獨對這個小兒子寬容大量。他瞪了一眼弘晝說:“你別胡說八道,朕有什麼‘家醜’不可對人言?這明明是有人在造謠生事嘛!原來還只在北京城裡傳,現在都傳到民間老百姓哪裡去了。捉住製造謠言的人,朕一定要處之以極刑!”  

    弘曆還在沉思著,弘時卻搶先說:“阿瑪說得極是。這不是無根之謠,有些宮闈之內的事,外人是捏造不出來的。皇上孜孜求治,累出了一身病,有人卻在外頭散布謠言,真是心懷叵測。也真讓人髮指!”

    弘晝看不上三哥這一套矯情,他立刻反駁說:“三哥這話和沒說一樣。咱們都是阿瑪的兒子,這‘痛恨’二字,還用得著你來說?現在不是說恨不恨的事,而是要說怎麼辦才好。兒子覺得,像太后薨逝這件事,除了內宮的太監,別人是萬萬傳不出去的。”

    雍正讚許地點點頭,向外頭叫了一聲:“高無庸!”

    高無庸其實就在殿門口守著哪!今兒個三更半夜的,皇上爺兒仨在裡頭密言議事,大讓人覺得意外了。他心裡翻來覆去地想啊,想啊,可就是想不出來原因。猛然聽得皇上叫他,嚇得他渾身打了個機靈,連滾帶爬地就走進來跪下了:“皇上,奴才在這兒侍候著哪!”

    雍正板著臉,卻一時找不出合適的話來。想了想,還是先穩住事態的好,於是便說:“你雖然不是六宮都太監,但你每天都在朕的身邊,其實比都太監還重要。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差使嗎?”  

    高無庸連忙叩頭說:“奴才知道,這都是主子的抬舉……”

    雍正一擺手止住了他:“朕在這裡辦事見人,你是能夠聽到些隻言片語的,怎麼就傳到了外邊?”

    高無庸一聽這話可嚇壞了。他急忙叩著頭說:“萬歲爺,奴才是兩代主子使出來的人,是懂得宮中規矩的,怎敢在外邊嚼舌頭?有時一些外官進京來,他們希圖讓奴才早一點替他們傳話,給過奴才一點兒紅包,這事是有的。可別的什麼,就是打死了奴才,奴才也是不敢幹哪!奴才既沒有那個心,更沒有那個膽……就連在這裡侍候的人,奴才也敢說。他們都懂得規矩……”

    雍正冷笑一聲打斷了他問:“規矩?你們還知道規矩?甘肅布政使調往湖南的事,他本人怎麼先知道了?”

    高無庸越發恐慌,他叩著頭,苦著臉說:“主子聖明,那件事已經發落過了。是秦可兒傳出去的,已經把他發到打牲烏喇去了……這不關奴才的事呀……”  

    雍正見他竟然嚇成這樣,也不禁一笑說:“近來宮禁不嚴,門戶不緊,有些不該說出去的事傳到了外邊。朕知道這不是你乾的,但你也有責任!”

    “是是是……”高無庸頭上的汗珠直往下掉,“奴才明早起來,就召集大家來訓話,誰再敢犯舌頭,就抽一頓蔑條攆出去!”

    “哼,你說得倒輕鬆!哪個敢泄露官闈秘事,朕是要殺了他的!”雍正氣得牙關緊咬,一字一板地說,“最近幾天,朕就要讓你們看個樣子。滾出去!”

    看著高無庸出去了,弘曆才說:“阿瑪,太監們串茶館時吹牛犯舌頭是絕對會有的,但此事遠播到雲南、貴州民間,其撲朔迷離,簡直不可思議!所以兒臣以為,這雖不值得大驚小怪,可也要再看一看苗頭。寧可縝密一點,千萬別出疏漏。萬歲能夠包容天下,似乎也不該為這些閒話徒增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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