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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流滿了腿部,可高歡終於是接住了那個罈子。
想也不想地,立刻雙腿反踢而出,足尖點中了那兩名殺手的咽喉。他縮回腿時,血已從咽喉中噴出。他足尖靴尖上,兩截利刃閃閃發光。借這一踢之力,高歡向前貼水掠出,到方才任飛揚沉入之處,估計准了方位,一劍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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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雪四(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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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水下一聲短促的叫聲,血水湧出。
水面分開,任飛揚濕淋淋地掙扎著冒出,露出水面第一句就大呼:“我不會游泳!”
高歡看見他身側浮上那具屍體,便一足點著屍體的胸口,渡水過去拉起了紅衣少年。
他激戰良久,已無力拉任飛揚返回岸邊,只有以浮屍為筏——他應變之快可見一斑!
臨近岸邊,任飛揚踉蹌著掠上岸,立刻哇哇大吐起來。他方才在水下吃足了苦頭,口中、耳中、鼻中均被灌了不少水,十分難受。不過他在最後一刻終於刺中了那名殺手,與此同時,高歡已及時趕到,也一劍從後心刺中那人,他才浮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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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雪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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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砂見高歡踏著浮屍靠岸,忙伸手攙扶:“受傷了麼?”
高歡臉色蒼白,擺了擺手,同時避開了她的扶持:“沒事。”
說話間,他一步跨上岸,卻突然足下一軟向前栽去!
高歡忙伸手撐住地面,臉色發白,發現一口氣到了胸口便再也提不上來。
風砂立刻出手扶住了他的肩,只見他右腿整個血流如注,染紅了一大片。
“你還說沒事!”風砂微微氣急,一手按著他坐下,另外一隻手已從懷中掏出一個扁長的白玉匣子。打開來,裡面是一格格的藥膏,氣味各異,色彩繽紛。風砂看了一眼他腿上的傷勢,挑了其中一格,手指沾了少許,抹在高歡的創口上。
這藥十分靈異,抹到之處流血立止,反而有些涼爽之感。
高歡眼裡微微有些詫異,看著這些藥物,又露出了些許沉吟的表情,仿佛在推測著什麼。
風砂上好藥,又撕下衣襟為他裹好傷。
“這一來你三天內可要小心,亂動的話,又會出血的。”風砂抬頭道。說著說著,突然目中湧上了淚,哽咽:“真不知該怎麼謝你們。素不相識。若不是你們,若不是你們……”
高歡只是笑了笑。
然而,風砂發覺他這一次笑,目中已微微有了些暖意。
“給你。”他遞過那隻青磁小罈子。風砂目光一亮,象看見親人一般把罈子擁入懷中,顫聲低喚:“大師兄……”淚水湧出,流過她秀麗沉靜的面容。
一滴淚水滴在他的手背,他的手難以覺察地顫了一下。
淚滴滑過高歡的手背,滑落在他的劍上。
那是一把普通而破舊的劍,木質的劍柄上已經磨出了光澤,青色的劍脊上沒有刻字,只有一道淡淡的痕跡——仿佛是淚乾之後的痕跡。
看見她哭成那樣子,高歡依然沒有問什麼,只靜靜地看著。
“喂,難道這罈子裡面是你大師兄麼?別開玩笑了!”反而是喘過氣來的任飛揚按捺不住好奇心,探頭過來問道:“這倒底是怎麼回事?以前可沒有亂七八糟的江湖人跑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來!這些人和我們希里糊塗拼了一場,你究竟什麼地方得罪了他們?”
風砂漸漸止住了淚,回頭看看任飛揚,站起身來,去岸邊俯身看了看那具浮屍,低聲道:“果然是神水宮的……他們、他們終究不放過我,找到了這個地方來了。”
“神水宮?是什麼東西?”任飛揚好奇地問。
高歡的臉色卻變了變,過了一會兒,才淡淡問風砂:“你是怎麼跟他們結怨的?”
風砂背過身去,俯身去挑那一綹落在水面的長髮,突然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嘆息中包含著種種難以言表的淒涼,似乎要把一生的苦難都在這聲嘆息中吐出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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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雪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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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看向天際,目光居然有些恍惚:“我今年二十一了……這事,也整整過去了五年。”
“你今年才二十一歲?”任飛揚失聲,眼前這個女子居然只比自己大一歲?然而那種經歷過諸多滄桑的沉靜和倦意,卻讓她顯得仿佛比他大了很多。
他看著那一群孩子,覺得詫異,“那這些孩子……”
“是我收養的孤兒。”風砂淡淡道,仍低頭看著水面:那一張蒼白扭曲的死亡的臉,蘊藏了那麼多惡毒,讓她每次看到都恍如回到了多年前的噩夢中,“五年前我才十六歲,還是雪山派柳師殘門下最小的一名弟子……”
“雪山派?”任飛揚又忍不住插嘴,“那是什麼門派?很厲害麼?”
這個從小生在這個海邊小城的年輕人,嚮往著那片江湖、卻從未歷練過。
高歡卻是點頭,淡然:“姑娘擅長醫藥,想必是雪山派門下的得意弟子了。”
葉風砂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那時候我年紀幼小,受到師傅師兄們的寵愛,被慣壞了,也不懂人情世故。我十五歲出師後,就喜歡到處逛,一見不合心意之事,便要管一管。少年心性,輕狂不羈,也不知在外闖了多少禍……”
說到這兒,她低頭看了懷中的青瓷罈子一眼,繼續道,“幸好有一位待我極好的大師兄。他武功高,脾氣也好,無論我闖了多大的禍,無論他是多麼的忙,總是幫著我。他年紀雖輕,可為人灑脫豪爽,武功也是一流,因此黑白兩道都賣他面子,從不過分為難我這個小師妹。”
說到這兒,仿佛想起當年,風砂臉上微現笑意。
高歡突然插了一句:“你那位師兄,是不是叫做岳劍聲?”
風砂驀然一驚,變了臉色,抬頭顫聲問:“你、你怎麼知道的?!”
高歡點頭,望著極遠處的大海,眼神卻隱隱有某種看不透的傷感:“十年之前,雪山派新一代中以岳劍聲最負盛名,我也和他交手過幾次,不分勝負。直到五年前,他突然不知所蹤——當時武林中很多人還為這個人的消失嘆息了很久。”
說起這些江湖掌故,他熟悉得仿佛昨日,神色卻是依然淡漠沉靜。
風砂看著他,目光漸漸露出親切之意,痴痴道:“原來……原來你見過他。真好…真好。我以為除了我,世上的人都忘記他了……”
頓了頓,女子的臉色卻慢慢蒼白,低下頭去:“不錯,他是在五年前忽然從這個世上消失的!卻沒有誰知道他的不知所蹤的原因……那是因為五年前我闖了彌天大禍——
“我無意中殺了神水宮宮主唯一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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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雪五(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