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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三折一折騰,兩人竟收穫了熱戀時小別後的那種美妙。陸小藝撫摸著丈夫的胸膛,軟癱了的聲音響著:“你什麼危機也沒有,你壯得像頭獅子,小獅子……真想再來一回……”史天雄滿足地吐口長氣,“你以為我還是二十歲?明天還有事呢。星期六也閒不住。想想這幾年,竟不知道我在忙些什麼。可怕,可怕呀。”
這個時候,陸小藝才想起陸承偉讓他們周六去西山看房子的事,翻個身用手支著腮道:“承偉明天請我們去看他的新房子,我已經答應了。”史天雄道:“房子有什麼好看的。你告訴他,改個時間。明天上午有個外事活動。”陸小藝道:“承偉自己不帶手機,找他一般要通過一個姓齊的。這個小弟,做事一直神神秘秘,當姐的也摸不清他的底細。爸提醒得很及時。這兩年是關鍵時期,小弟真要惹出什麼彌天大禍,可就不好辦了。這幾年,高幹配偶和子女惹出的大亂子可不少。”史天雄想當然地說:“性格即人。承偉頂多會做點雅皮士之類的事情,出不了大事。單身貴族,買那麼多房子幹什麼,有點怪。明天的外事活動,純粹是個應酬。我去點個卯,然後去關心關心這個小弟。”陸小藝道:“那就讓他等吧。”一個哈欠噴薄出來。
這種無意的輕視,把陸承偉晾在了西山別墅。
紅木鏤花大座鐘噹噹當響了九下,陸承偉有點煩躁了。在他的計劃里,喬妮要客串半天女主人。已經九點了,齊懷仲還沒有把喬妮接來,如果這時候史天雄和陸小藝出現,效果就差多了。想給助手齊懷仲打個電話,才發現別墅區的電話還沒接通。花五百多萬,買這種檔次的軟體服務,讓陸承偉感到哭笑不得,眼見對登台亮相的戲失去了控制,他只好仰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九點半鐘,助手齊懷仲小心推開了半掩的房門。齊懷仲五十出頭,不但有紹興師爺的模樣和精明,而且還有高級幕僚才能具備的精細,看見陸承偉真的睡著了,忙躡手躡足取了一張毛毯披在陸承偉身上。陸承偉睜眼看見只有齊懷仲一個人,知道事情有了變故,盯著齊懷仲看,也不說話。
齊懷仲知道陸承偉是生氣了,說道:“喬妮已在去機場的路上,她,她說沒法直接跟你聯繫……”陸承偉站起來踱了幾步,還是沒說話。齊懷仲馬上換個話題道:“我給小藝打了電話,她在等天雄。天雄上午有個外事活動。我問了老爺子生日的事,小藝說家裡昨天晚上開了個會,決定按往常慣例……”陸承偉忍不住了,側過身自言自語道:“是嗎?開會了?”臉色多少有點難看。
第一章
第五節
齊懷仲為陸承偉沏了一杯茶,撩起窗簾看看外面的白色奔馳600,說道:“這件事怕是做得生猛了點,家裡人對你也不了解,送這份禮會不會嚇著老爺子?當然,買房本身並不錯,現在轉手也要賺幾十萬。在西平做一兩件大事,再做什麼就自然了。這也是你一貫的風格。”陸承偉冷笑著呷口茶水道:“喬妮呀喬妮,不就是開口要寶馬我沒接茬嘛!”齊懷仲趕忙接道:“也不怪她。廣州有個大活動……”
陸承偉冷冷地說:“出場費有二十萬?為二十萬就來這一手……”齊懷仲又道:“恐怕不是單純為錢……聽說是上邊也去人,最近喬妮進入了上面的視野……據我看,喬妮怕是身不由己,她一再讓我向你表示歉意。這女主持人也是吃青春飯的,想找個大靠山……”陸承偉大笑起來,“甘迺迪的遺孀尊貴不?第二個丈夫是希臘船王!多大的政客才靠得住?連斂財防老的規矩都不懂,這喬妮也快過氣了。到底只是個小地方的人,一得意就忘形。進入視野就樂成這樣,將來怕是要哭乾眼淚的。女人家,怎麼敢押政治這一門!”齊懷仲接道:“喬妮也不傻,只怕是腳踩幾隻船哩。這三個多月,在她身上至少花五十萬了吧。承偉,陸總,她押了政治這一門,以後就……”
政治在當今中國男女心中的地位,陸承偉一清二楚。喬妮跟著顯貴去南方風光,他能理解,可猛然面對這個事實,心裡也不可能舒展。在家族的舞台上,還無法演一個主角,怎麼能和顯貴爭一個喬妮呢?再說呢,為喬妮這樣的女人站在一股政治勢力的對立面,實在不值當。陸承偉沉默了好一會兒,有些傷感地說:“中國的女人,優秀的實在太少了。我就是不明白,搭我這條船就上不了月球?看來,在喬妮眼裡,我只是個有點小錢的人。女人都這樣。”
齊懷仲眼珠子轉了幾轉,說:“承偉,這麼說,打擊面太寬了吧。下面你要打大戰役,喬妮攀了高枝,倒是省了很多心。不過,咱們承偉實業確實需要一個只認你這條船的姑娘。可惜這種姑娘可遇不可求哇。”陸承偉盯著齊懷仲看了一會兒,“謝謝你拐彎抹角的批評。我知道,前年對雙鳳太粗暴了一點。”說著,仰坐在沙發上,下意識地用手一下又一下拍著自己的腦門兒。
八年前的那個秋天,命運之神讓還是北京舞蹈學院四年級學生的江南姑娘顧雙鳳認識了風度翩翩的陸承偉。在漫長的六年裡,顧雙鳳一直心存和陸承偉一起走進婚姻的幻想,根本不知道初戀慘敗的陸承偉心靈的創傷有多深,他已經把和年輕漂亮女性的交往看成是保持一個男人生命活力的一門必修課程了。這種錯位的關係,一直持續到前年秋天。顧雙鳳想用一個孩子來使自己好夢成真,很順利地使自己懷孕了。這件事在陸承偉看來自然是沒安好心,罵顧雙鳳是個小陰謀家。齊懷仲深知顧雙鳳在陸承偉那裡的地位,只不過是那個龐大女友樂隊的首席小提琴手,用懷孕來改變和陸承偉的關係,就好比讓浸淫交響樂多年的陸承偉天天只聽小提琴獨奏,也勸顧雙鳳把孩子處理掉。誰知顧雙鳳十分剛烈,做了人工流產後,就從陸承偉的視野中徹底消失了。這時候想起顧雙鳳,陸承偉心裡瀰漫著辨不出形狀的懷念和幾縷似煙如靄的淡淡愧疚。嘴上說想和他生一個或者一打孩子的女人多多,可也只有這個顧雙鳳不顧他定下的交往原則,自覺走向了做母親的單行道。問題是這個曾經給他帶來無限歡愉的女人,把一切都獨自承受了,沒給他絲毫用物質補償的機會,這讓自初戀後立下今生今世決不欠一個女人情債的陸承偉經常遭遇些許像是違背了什麼誓言的痛苦。陸承偉干搓了一會兒臉,語氣悵然地說道:“小鳳走兩年了。她確實是個好姑娘。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想想也是我對不起她。黃鶴一去不復還,泥牛入海無消息呀。”齊懷仲面露驚喜神色,說道:“世界說大也很大,說小也很小。最近雙鳳遇到了不小的麻煩。她們歌舞團早已經無米下鍋了,雙鳳又不願意給那些莫名其妙的歌星當陪襯……”
陸承偉道:“她一直想進入影視圈,我應該幫她實現這個夢。”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猛地站起來,“老齊,你好像對小鳳的情況很熟悉嘛。你什麼時候跟她聯繫上的?”齊懷仲咬咬牙說道:“你成了雙鳳和男人交往不可逾越的高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雙鳳的情況的……”陸承偉追問道:“她結婚了沒有?”齊懷仲道:“承偉,這回你決心要到前台演出了,緋聞太多總不是個好事。說句心裡話,喬妮今天去了南方,我挺高興的,這種身份的人,沾不得了。我想,你現在最需要雙鳳這樣的姑娘留在身邊,什麼事情她都能……”陸承偉打斷道:“你別再嗦了,她現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