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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大同光火了,命令道:“集團定下來的事你們都要執行!生產結構必須調整,你們誰說了都不算。你們現在都是二級法人,對外沒有獨立地位,集團對你們的合併是內部事務,誰不干就撤誰!”

    劉廠長說:“張總,你最好親自到第二鑄造廠去解釋一下。”

    張大同不理,對著破車棚的另一角叫了一聲:“冷書記,你過來一下。”

    集團黨委副書記冷海生過來了。

    張大同對冷海生說:“你馬上和劉廠長到第二鑄造廠去一下,再次宣布集團的合併決定。如果二鑄還不干,你立即按黨發2號文的規定,將二鑄的廠長、書記就地免職!二鑄搞成這個樣子,這兩個人還一天到晚只知道喝酒,這樣的幹部我看早就該下台了!”冷海生應了一聲,帶著劉廠長和生產部的女同志走了。(42)

    這時電話又響了,張大同對著電話“餵”了一聲,聽聽沒聲音,便又和王大瑞說起話來:“你這大記者找我幹啥?是不是真想替我吹吹?幫我的集團造造革命輿論?”

    王大瑞剛想開口說明自己的來意,張大同卻又對著電話說了起來。  

    電話是市長束華如打來的,了解集團近來的整組情況。

    張大同說:“束市長,你放心,有你和吳書記的全力支持,這塊骨頭我張大同啃定了。集團所屬單位的所有人員,我一個不會推給市里。我還有些野心呢,如果市里同意,我還想把平川機械一廠和鋼結構廠也併到集團里來。”

    束華如在電話里說:“我看可以考慮。這樣既擴張了你的集團,也幫助市里解決了兩個困難企業。不過,這事還要找曹市長和嚴市長具體商量,聽說嚴市長正和台灣華氏集團談著機械一廠的兼併問題哩,不知進展如何。”

    張大同很高興,說:“好,有你的話,我明天就去找曹市長和嚴市長。”臨放下電話時,張大同才用開玩笑的口氣問了一句,“束市長,你們市里可能已接到不少告我的信了吧?!”

    束華如問:“你害怕了?”張大同說:“只要你和吳書記都不糊塗,我才不怕呢!”這回放下電話後,張大同肅靜了一會兒。

    王大瑞不敢怠慢,忙把自己這次的來意說明了:“老戰友,我這次來還真就是想替你們集團造造革命輿論哩。我們報社和市企業家協會聯合編了一本書,書名叫《平川明星企業與平川企業明星》,顧問是市委陳忠陽書記,主編就是我。我做主編,能不想著你這個老戰友麼?我就把你這個著名企業家和你們這個著名集團都排在裡頭了。”  

    張大同樂了:“你還真給我認真吹上了?我現在有啥可吹的呢?集團剛建起來,關係還沒理順,一大半成員廠虧損。你親眼看到的,我盡在發火罵人,渾身冒煙。”

    王大瑞說:“這正是你和你們集團的可貴之處呀。剛才看著你工作的時候,我就想,你真是一個90年代的喬廠長,我真是服了你了。所以,我已把文章的題目想好了,就叫《新喬廠長上任記》。”

    張大同手直擺:“不行,不行,我又不姓喬。”

    王大瑞以為有門,又說:“那就叫《破車棚里的集團公司》。”

    張大同說:“這更不行!你是吹我還是損我呀?我的集團正在謀求和美國KTBL集團公司合作,你說我在破車棚里辦公,那美國佬還相信我呀?!”

    王大瑞不願在這種枝節問題上多費口舌,便說:“好,好,題目你定吧,只要給我一萬塊錢贊助,我負責給你老戰友吹好點。”

    張大同愣了:“什麼?什麼?一萬塊錢贊助?你老兄看看,我這三間辦公室里的全部家當值不值一萬塊?不行,你就把我這個老總拖出去賣了吧!”  

    王大瑞點著張大同的額頭直笑:“看看,小氣了吧?小氣了吧?手頭玩著四個億的國有資產,問你要一萬塊的贊助你還叫!別說我還在書里吹你,就算不吹你,讓你贊助一下文化出版事業,你也得夠點朋友嘛。”

    張大同說:“老戰友,我不和你開玩笑,這四個億可沒有一分錢是我張大同個人的。而且,現在也是我最困難的時候,我已三個月沒拿到工資了,我也請你看在老戰友的份上,晚幾日,等把我養肥了點再宰我,好不好?”

    王大瑞沒話說了,乾笑了半天,起身告辭。

    張大同在送別王大瑞時,開玩笑問:“老戰友,沒有錢給你,你還替不替我們集團吹呀?”

    王大瑞一本正經地說:“這叫什麼話?沒有錢,該吹也得吹。我說過嘛,我王大瑞就是改革的吹鼓手!”

    張大同樂了:“好,你這老戰友既有情義,又有藝術良心,等我真肥起來了,准讓你第一個下刀!”

    張大同話一落音,三間辦公室里就響起了一片壓抑不住的笑聲。

    在笑聲中,副市長曹務平走了進來,見到王大瑞就說:“哦,王大吹也在呀?怪不得這麼熱鬧。這回你王大吹是吹改革之風,還是吹不正之風呀?”  

    王大瑞苦笑道:“曹市長,你看你,做領導的也和我們小記者開玩笑。”轉過身,又鄭重地對張大同說,“張總,你定個時間,我來採訪你,題目我又想了一個,就叫《殺出一條血路》。”

    曹務平拍手贊道:“好,這題目準確有力,不但是一個張總和一個紡織機械集團,我們平川的工業幾乎都面臨著怎麼殺出一條血路的問題!”三十一見一見民營亞太集團公司董事長柏志林真是很不容易。

    進了亞太公司小樓門廳,王大瑞把印有“國家職稱記者”的名片遞給門廳的公關部小姐,小姐只在名片上掃了一眼,就笑笑地,卻又是冷冷地問:“王先生找我們董事長有事麼?”

    王大瑞說:“我是《平川日報》的王大瑞,要和你們柏總談點很重要的事情。”

    公關小姐仍是笑笑地、冷冷地,問:“您和我們董事長預約了麼?”

    王大瑞真有些火了,又一次重申說:“我是《平川日報》的王大瑞,著名工業口記者,文章經常上一版,有國家職稱,小姐你都沒聽說過?”  

    公關小姐這才把拿在手中的名片認真看了看,看過後仍是搖頭,還笑著問:“什麼叫國家職稱記者?我們所有職稱系列不都是國家規定的麼?”

    王大瑞的眼睛在小樓內四處看著,不屑地說:“我不和你說,你不懂。”(43)

    公關小姐淡淡地說:“我在工院做過講師,也有您說的國家職稱呢。”

    這讓王大瑞極是窘迫,他沒想到,亞太的公關部小姐竟有講師職稱。過去王大瑞只聽說柏志林是博士生、副教授,不知道亞太公司的大部分員工都是高學歷、有職稱的年輕知識分子。

    王大瑞的口氣一下子謙和起來,以商量的口吻說:“要不,小姐您把我的名片送給柏總,請他約個時間,我來採訪他一下。”

    公關小姐這才說:“先生請等一下,我去問問董事長,看他現在能不能抽出點時間和你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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