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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阿泰真的沒有娶我做新娘。他後來成了日本屈指可數的物理學家,現在是美國伊利諾州的“費米國立加速器研究所”的副所長兼物理部長。這家研究所非常了不起,關心物理的人都會知道,那裡有一百四十五位物理學家,技術人員則多達一千四百人,是非常巨大的研究機構,而當年在相撲中輸掉的阿泰已經成長為研究所的第二號人物。小時候我的個子比較高,胳膊腿都很長,身體雖然很瘦,但相撲時敢橫衝直撞地撲向對方,有股不要命的勁兒,在女孩中無疑算得上很厲害的。沒準因為這個,我一時忘掉了對方是阿泰,“哇”地叫著,只想贏得比賽。雖然當時我還是個小孩子,但畢竟做出了令人遺憾的事。
“美國有一種叫做電視機的東西,樣子好像箱子一樣,如果日本也有那種東西,就可以在家裡看相撲比賽了!”
告訴我這件事的,是我的同班同學泰明。泰明患有小兒麻痹症,對他來說,如果在家裡就可以看到國技館裡的相撲比賽,多麼令人高興啊!可是當時的我還不能理解。泰明告訴我世上存在著電視機這個東西,可他沒等看到電視上的相撲節目,就過早地去世了。當泰明說“即便待在家裡,也能看到相撲比賽!”的時候,我問他:
“相撲力士是怎麼來到我家裡,鑽到箱子裡去的呢?”
看來從那時候起,我已經開始鬧笑話了。
長大後,有一次,我主持一個長時間的現場直播節目,嘉賓是一家相撲力士培訓屋的師父。我恭敬地對師父鞠躬,說:
“老大!感謝您今天光臨。”
當家人呵呵笑道:“黑柳女士,稱我‘老大’可不太好,您還是管我叫‘師父’吧。”
那時,我才第一次知道“老大”和“師父”不一樣。
我做《徹子的小屋》時,有很多相撲力士來做嘉賓。雖然我沒出什麼大錯,但一些小的措辭方面,真的是很難把握。
這是增位山先生(現在是三保關培訓屋的師父)來做嘉賓時發生的事。當說到增位山先生在上一季相撲大會上的成績非常好的時候,要插播一段當時的錄像。我為了給放錄像的工作人員一個信號,清楚地說:
“讓我們看一下增位山先生在上一季相撲大會上的手腕吧!”
增位山先生哧哧地笑了起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後來才知道,原來“手腕”這個詞一般指的是小偷小摸的技巧,談到相撲的時候,應該用“招數”這個詞。
相撲的橫綱①輪島先生到節目中做客時,我心想可不能弄錯了稱呼,不然太失禮了,於是非常慎重。別人提醒我說,千萬不能稱呼橫綱為“××大關①”。
我在過分慎重之下,在節目中介紹嘉賓時,脫口而出:
“今天的客人是……橫綱先生!”
說完之後,感覺不知道哪兒有些彆扭。但採訪倒進行得非常順利。節目拍攝完以後,輪島先生哈哈大笑道:
“今天我被換了四種稱呼,真是有趣!”
原來,我除了稱輪島先生為“橫綱先生”,還顛三倒四地叫他“輪島橫綱先生”、“大關先生”和“相撲先生”。
高見山先生(東關相撲力士培訓屋的師父)還是現役力士的時候,我曾經和他一起參加過晚宴。當時飯桌上有外國的男士,還有包括高見山夫人在內的幾位日本女性,顯得非常熱鬧。高見山先生被安排在我的左邊,他最擅長講笑話,把好多新段子接二連三地說給大家聽,把我們逗得哈哈大笑。比如說,有這麼一個故事:
“前一陣子裡根就任美國總統,電視上轉播了總統的就職典禮,在日本也可以看到。典禮上豪華的歌舞聯合演出是由弗蘭克·西那多一手策劃指揮的。就職典禮非常成功,典禮結束後,里根總統對西那多說:
‘這次辛苦你了!為了表達我的謝意,我想讓你就任駐義大利大使!’
大家都知道,西那多是義大利裔歌手。可是,弗蘭克·西那多聽了這話,仿佛理所當然似的答道:
‘不,如果您非要給我一個任命的話,我還是做羅馬教皇比較好……’”
《丟三落四的小豆豆》相撲(2)
大家哄堂大笑。雖說這個笑話不知真假,但據說西那多和黑手黨還有聯繫,正因為如此,才顯得格外好笑。也不知道高見山先生一邊吃著什錦火鍋,一邊從哪裡搗騰來這麼多俏皮話,真是不可思議。那天晚上我們是在一家義大利餐館,我最喜歡義大利菜,所以非常高興,一邊吃一邊說笑。晚餐快結束的時候,上來餐後甜點心,高見山先生俯在我耳邊,用他獨特的嘶啞聲音說道:
“你可真能吃。”
“哎?”我吃了一驚,看著高見山先生的臉。
“我吃得太多了嗎?”
高見山先生很高興地說:
“是啊,你吃得和我一樣多。”
“你看到了?”
“是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和我吃的一樣多的女人。”
對我來說,這天吃的東西並不算特別多。當我聽說自己和高見山先生吃得一樣多的時候,真是大吃一驚。我不禁擔心起來,問高見山先生:
“那麼,我也會像你一樣,長到二百公斤嗎?”
高見山先生充滿幽默感地說:
“兩倍!兩倍!”①
① 橫綱是相撲冠軍的稱號。
① 大關是僅次於“橫綱”的相撲力士的稱號。
① 這是高見山先生所做的GG中的話,當時非常流行。
《丟三落四的小豆豆》裁判
這是我擔任電視直播節目主持人期間的事。有一次,我在節目中採訪棒球裁判露崎先生。露崎先生以裁判時動作花樣繁多而著名。我一直以為裁判應該站在擊球手身後,在擊球手把球擊出的同時,裁判和擊球手一起跑向一壘,並且要比擊球手先到達一壘,喊道:“安全!”
所以,採訪的時候,我首先問道:
“露崎先生,您跑得一定非常快吧?”
露崎先生面露驚訝,問:
“為什麼我一定跑得快呢?”
我心想“真是個謙虛的人啊”,說道:
“因為您和擊球手一起跑,還總是比擊球手先跑到一壘,不是嗎?”
露崎先生答道:
“我穿著那麼重的防護服,沒辦法跑啊。”
原來,我會這麼認為,是因為棒球電視轉播的問題。當擊球手把球打出時,電視鏡頭就追著“球”飛出的方向,然後,有人把球接住,向一壘投去。那時,裁判已經站在一壘處,叫著:“安全!”我佩服極了,心想“跑得真快”。
如果電視鏡頭不去追球的去向,而是一直拍攝跑向一壘的擊球手,我就會看清楚裁判到底有沒有和擊球手一起跑,也就不會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了。我不知道每一壘上都有一名裁判。於是,我向NHK棒球比賽實況轉播的電視節目製片人提了一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