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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試告一段落後,我開始認真地找房子。花了整個星期時間,終於在吉祥寺郊外找到一間便宜的房間。雖然交通不太方便,慶幸的是燭立-間,可以說被我撿到便宜貨了。這間類似守院子小屋的房間孤零零地養在一大片它的角落上,跟正堂之間隔看一個相當荒蕪的庭院。屋主使用正門,而我使用後門出入,可以保留隱私。一房一小廚房和廁所,還附設一個超乎想像的大壁櫥。甚至面向庭院有個套廊。房租相當便宜,條件是房東的孫兒明年可能上東京來,到時我得搬走。屋主是一對脾氣很好的老夫婦,不會挑剔什麼,叫我隨意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永澤幫我搬家。他不知從哪兒借來一部小貨車,替我載行李。又照承諾把冰箱、電視和大熱水瓶送給我。對我而言。正是求之不得的禮物。兩天後他也搬出宿舍。搬到三田的公寓房子去。

    “我想我們暫時不會見面了,保重吧。”分手時他說。“不過,就如我以前講過的,我總覺得將來我會在某個奇異的地方突然遇見你。”

    “我期待看。”我說。

    “對了,說起上次交換女伴的事。我覺得還是長得不美的那個好。”

    “我有同感。”我笑看說。“不過。永澤,你還是好好珍惜初美的好。像她那恃的好女孩不易找了,而且她的內心比外表更容易受傷。”  

    “嗯,我知道。”他點點頭。“說句真心話,要是件能在我離開之後照顧她就最好不過了。我覺得你和初美會相處得很好。”

    “別開玩笑:”我啞然。

    “開玩笑的。”永澤說。“祝你幸福:雖然問題很多,不過你也相當頑固,我想你會應付裕加的。讓我給你一句忠告如阿?”

    “好哇。”

    “不要同情自己。”他說。“同情自己是卑劣的人做的事。”

    “我會記住這句話。”我說。於是我們握手告別。他向他的新世界進發,而我回到自己的泥沼世界。

    搬家三天後,我寫信給直子。我寫下新居的模樣。想到從此脫離宿舍的烏煙障氣,不必再受那些無聊傢伙的無聊想法攪擾時,我就非常開心,而且鬆一口氣。我想在這個地方以更新的心情開始新生活。

    “窗外是個大庭院,成為附近貓兒們的聚會所在。我一有空就躺在套廊上看貓。我不曉得究竟有多少只,總之很多就是了。於是大夥兒一同躺在那裡曬太陽。他們似乎不太喜歡我在這個偏遠的地方住下來,但是當我放下過期的辱酪片時,其中幾隻戰戰兢兢地走過來吃了。也許不久以後我會和他們感情融洽。其中有一隻半邊耳朵斷掉的斑紋公貓,居然很像我住餅的宿舍的舍監,令我覺得彷佛現在唾院裡將會開始升起國旗的樣子。  

    這裡距離大學頗遠,不過進入專門課程時,早上的課也減少很多,我想上課不成問題。

    在電車上可以慢慢看書。反而是好事也說不定。剩下的事是在吉祥寺附近找個星期三四兩天的輕鬆兼職,這樣一來,我就可以恢復每天“發條的生活”。

    我並不急看得到結論,然而春天是個適合開始新行動的季節,我覺得若是我們從四月起住在一起的話,那是最好不過的了。順利的話,你也可以復學。若是住在一起有問題,我也能夠在這附近為你找房子。最要緊的是我們就在附近,隨時可以見面。當然不一定非在春季不可。若是件覺得夏天好,那就夏天吧,沒問題。關於這件事你的意見如何?可以答覆我嗎?

    等我安頓-切後,我準備再去打工,除了賺回搬一球所花的費用,開展個人生活總是要花一筆錢,起碼必須買齊鍋子餐具之類。不過,到了三月就會空閒。我一定會去看你。可以告訴我幾時最方便嗎?我將配合你的時間去京都。我期盼兒你的面,等候回音。”

    兩三天後,我到吉祥寺街上遜件逐件買齊日常雜貨,在家做點簡單散食。又到附近的木材店買木板,用來造了一張書桌,同時案作鼓桌。也造了一個架子,買齊調味品,一隻出生僅半年均白色雌貓開始接近我,在我那裡吃飯。我替那貓取名叫“海鶴”。  

    大致上安頓之後,我在街上找到一份漆行的兼職,連續兩星期當漆工師傅的助手。薪水不錯。可是相當勞力,繹稀劑的味道令我頭昏腦脹。工作完畢吃過晚飯喝了啤酒,我就回家和小貓玩,然後睡得像死屍一樣。兩星期過去了,直子始終沒有回音。我在揉漆途中突然想起阿線。仔細一想,我已三星期沒跟她聯骼,甚至沒通知她我已搬家。我曾向她提過我準備搬家,當時她“哦”一聲,從此沒有聯絡。

    我走進公共電話亭,撥了阿綠的公寓號碼。她姐姐接的電話,當我報上名字後,她說“請等一下”,可是等來等去。阿綠都沒來聽電話。

    “吱,阿綠很生氣,她說不想跟你講話"”她姐姐說。“你搬家時沒有跟她聯絡對不對?連搬去哪兒也不告訴她,一聲不響地走了,是不是?所以她氣得冒煙。那孩子一旦生氣起來就很難平復。跟動物一樣。”

    “我曾向她解繹,請您替我叫她來聽好嗎?”

    “那我現在解釋好了,對不起,麻煩您向阿綠轉告好不好?”

    “她說她不想聽你解釋。”  

    “我才不干哪。”她姐姐受理不理地說。“那種車你親自向她解釋吧:你不是男子漢馬?應該自己負起責任去做。”未法子,我只好道謝一聲收了線。之後覺得,阿綠生氣也不是沒道理。我為了搬家和賺錢安頓新居,完全沒去想阿綠。連直於也幾乎沒想。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一旦專心做某件事時,對於身邊的事就完全不顧了。

    然後反過來想,假如阿綠也一聲不窖地搬了家,不通知我搬去哪裡,就這樣三個星期不跟我聯絡,我會怎樣想?多半覺得受傷吧。而且傷得相當厲害。怎麼說,我們雖然不是情侶,然而在某力面,我們比情侶更親密,而且彼此接納對方。想到這裡,我就非常難過。我最痛恨的就是無意義地傷害別人,尤其是傷害自己所珍惜的人。

    放工後,我回到家裡,對看新桌子寫信給阿綠。我把自己所想的老老實實寫下來。我不說藉口也不解釋。只是為自己粗心大意的事道歉。我說:“我很想見你。希望你到我的新家來看看。”然後貼上快遞郵票,投進郵筒。

    然而左等右等的,始終等不到回音。

    奇妙的初春來臨。春假期間,我一直在等回信。不去旅行,不回老家,連打工也不大願意。因為直子可能隨時來信叫我去看她的關係。白天我到吉祥寺的街上看兩套同時上演的電影,在爵士咖啡室看了半天書。不見任何人,也不跟任何人說話。然後繼繽每星期寫信給直子。我沒提起要她答覆的事,因我知道她不喜歡別人催逼她。我寫下漆行打工的事,“海鶴”的事,庭院開桃花的事,豆腐店的親切阿姨和食品店的壞心眼阿姨的事,以及我每天做些什麼菜的事。然而還是沒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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