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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雨就冷起來啦。”我對玲子說。

    “每下一次兩,天氣就漸漸燮冷。不知不覺就下雪了。”她說。“從日本海飄來的雲在這一帶降下許多雪,又再穿過對面海去。”

    “鳥兕們在冬天怎麼辦?”

    “當然搬進室內去了。你總不至於告訴我,到了春天才把凍僵了的鳥從雪堆下挖出來解凍,使他們復活之後說“嗨,人家吃飯羅?”這樣吧!”

    我用手指戳一戳鐵絲網,鸚鵡吧嗒吧嗒振翅大喊:“臭蛋?謝謝:瘋子!”

    “我想把它冷藏掉哪:”直子憂鬱地說。“每天早上聽那些話,腦子真的會失常阿!”

    鳥屋清掃完畢,我們回到房間,我也收拾行裝了。她們準備去農場。我們一起離開宿舍,在網球場前面分手。她們轉右邊的路,我往前直走。她們說再見,我也說再見。我說我還會再來。直子微笑不語,然後消失在轉角處。

    走到大門以前,我和好幾人擦肩而過。每個人都穿看跟直子她們一樣的黃色雨斗蓬,頭上蒙起兜帽。下雨的關係,所有物體的顏色都清晰可見。地面是黑的,忪枝是鮮綠色的,全身里在黃色雨斗蓬里的人,看起來就像只有下雨的早晨才獲准在地面徘徊的特殊孤魂。他們拿看農具、籃子或袋子,無聲無息地在地面上移動。  

    守衛記得我的名字。他在訪客名冊上找到我的名字,填上我已離開的記號。

    “你是從東京來的吧:”老頭看看我的地址說。“我也去過東京一次,那裡的豬肉味道很好。”

    “是嗎?”我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只好這樣回答了。

    “我在東京吃過的東西大部分都不算好吃,只有豬肉不錯。聽說是用特殊的飼養法養的,是不?”

    我說我對那個一無所知。這是我第一次聽說東京的豬肉好吃。然後我問:是幾時到東京的?”

    “幾時的事來看?”老頭擰擰頭。“大概是皇太子殿下結婚大典的時候吧:我兒子住在東京,他叫我去一趟,我就去了。就是那個時候。”

    “那一定是那個時候東京的豬肉味道不錯了。”我說。

    “現在怎麼樣?”

    我說我不清楚。不過不常見有關的評語。當我這樣說時,他似乎有點失望”老頭好像還想多聊一會。我說我要趕搭巴上,於是結束談話。開始邁步走向大路。  

    在河邊的馬路多處還有霧氣未散,在風的吹拂下在山坡上徘徊蕩漾。我在途中幾度佇立回頭望,或者無意義的嘆息。因我覺得好像去了一趟重力稍微不同的行星似的,然後想到這裡是外面的世界時,心情就悲哀起來。

    回到宿舍是四點半。我把行李放下後,立刻換衣服前往新宿的唱片行打工。從六點到十點半,由我看店賣唱片。在那期間,我出神地眺望店外經過的形形色色的人。有帶家眷的人、情侶、醉漢、地痞流氓、穿短裙的活潑少女、著嬉皮式鬍子的男人、酒廊女招待以及其他身分不明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從馬路經過。當我播放熱門搖滾樂時,就有嬉皮和浪蕩少年聚集在店前跳舞,或者吸與奮劑,或者什麼也不做,只癱坐在那裡。當我播放東尼貝納的唱片時,他們就一溜煙不知消失何處。

    唱片行隔壁有間成人玩具店,一名睡眼惺忪的中年男人在賁古怪的性玩具。我猜不到有誰需要那種東西,然而那間店似乎相當好生意。斜對面的小巷中,有個飲酒過量的學生在嘔吐。對面的遊戲機中心襄,有個附近餐聽的廚師用現款在玩“冰高”打發休息時間。一名黑瞼流浪漢一動也不動地蹲在一間關了的店的騎樓下。一名塗上淺紅色口紅,怎麼看都像初中生的女孩走進店來,叫我放滾石樂隊的“跳躍。傑克。閃光”給她聽。我拿唱片出來播放之際,她彈看手指打拍子,扭腰跳起舞來。然後問我有沒有香菸。我給了她一支店長留下的“拉克斯”捭香菸。女孩津津有味地吸看煙,聽完唱片,也沒道謝一聲就出去了。每隔十五分鐘就傳來救護車或巡邏車的鳴笛聲。三名醉薰薰的白領職員,對看一名在打公眾電話的長髮美女大說穢語,然後大笑。  

    見到這些情景,我的腦袋逐漸混亂起來,不明白那是什麼玩意。到底這是什麼?究竟這情形意味著什麼?我不懂。

    店長吃完飯回來對我說:“喂,渡邊,前天我跟那間服裝店的女孩搞了一手啦。”他老早就封在附近一間服裝店做事的女孩有意了,時常把店襄的唱片當禮物送給他。我說那很好哇,使就把詳細情形告訴我。他洋洋得意地教我,假如你想跟女孩子上林,首先送禮物給她,然後不斷灌她喝酒,總之灌醉她,下面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是不是很簡單?

    我抱看混亂的腦袋搭電車回宿舍。拉緊房間窗,關掉電燈。躺在林上時,彷佛感覺到直子好像又遭到我身邊來了。一閉起眼睛就感覺她那柔軟的辱房在我懷裡,聽見她的柔聲細語,雙手感覺到她的身體曲線。在黑喑中。我再度回到直子那個小小的世界。我聞到糙原的味道,聽見夜間的雨聲。想起在那個月光下見到裸體的直子,以及黃色約兩斗蓬里住她那美麗的胴體去清掃鳥屋和照顴蔬果的情景。然後我握住勃起的陰精,一邊想她一邊she精。she精後,我腦中的混雜似乎平息了些。

    可是依然無法成眠。我累極了,然而怎樣也睡不看。

    我站起來,站在窗旁,出神地眺望院子裡的升旗台片刻。沒有升上國旗的白色杆,看起來就像豎在黑夜的臣型白骨。如今直子在做什麼?我想當然在睡覺了。  

    她在那個小而不可思議的世界裡,被黑暗所包圍,是否睡得很熟?我祈願她不會有痛苦的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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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隔離的世界

    第七章隔離的世界

    翌日星期四,上午有堂體育課,我在五十公尺的泳池裡來回遊了幾趟。做過激烈運動的關係,心情舒暢了些。食慾也有了。我到定食餐廳吃了一頓分量很夠的午餐,正要走去文學院固書館查點資料時。在路上和小林綠不期而遇。她跟一名戴眼鏡的瘦小女孩在一起,見到我就逕自走過來。

    “上哪兒去?”她問我。

    “圖書館。”我說。

    “別去那種地方,跟我一起吃午飯如何?”

    “剛剛吃過了。”

    “有啥關係?再吃一遍嘛。”

    結果,我和阿綠走進附近的咖啡室,她吃咖哩,我喝咖啡。她在白色長袖襯衫上面穿一件織了魚固案的黃色毛線西裝背心,戴一條細細的金項鍊和狄斯尼手錶。然後津津有味地吃咖哩,喝了三杯白開水。  

    “最近幾天你不在東京是下是?我打過幾次電話給你哦。”阿綠說。

    “是否有什麼要事?”

    “沒什麼要事。只是打打看而已。”

    “嗯哼。”我說。

    “你的“嗯哼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僅僅是隨聲附和而已。”我說。“怎樣?最近有沒有發生火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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