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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飯,秦小紅先走了。任林渡這才抽空對侯衛東道:“侯市長,我聽說你要調省政府,如果要調,我一定要跟隨你。”他已經徹底承認了侯衛東的強勢地位,經過首都政治氣氛的薰陶,他已經將所剩不多的面子和自尊抹到了褲子包包里,此次見侯衛東,就是採取徹底的緊跟戰略,進一步明確自己的態度。

    “你消息倒是靈通,現在的幹部就是二指寬的幹部,等到正式文件下發以後,才能算數,目前還是說法。”

    任林渡又道:“沙州駐首都辦事處的事,還請多費心。”

    侯衛東就笑了起來,道:“林渡,你即想到省政府來工作,又想重修辦事處,用沙州土話說就是抹鼻涕又解小便,兩頭都要捏住。”

    任林渡也不尷尬,道:“我也只是在你面前說說心事,在其他領導人面前,我是謹小慎微,以前吃過虧,現在還在痛。”他此話是指給趙林當縣委辦主任這一段經歷,由於趙林對他有了看法,他始終沒有得到提拔。而侯衛東當時也就是祝焱的秘書,相同的起點,卻是不同的結果。

    又聊了一會,侯衛東看了看表,道:“我要回宿舍了,今天晚上要與寧市長見面,我先摸一摸她的口氣。”  

    省黨校下午是一場報告會,侯衛東請了假,專心在辦公室等著寧玥,他要陪著寧玥到首都。

    寧玥還未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門前響起:“衛東,不速之客來了。”

    第750章 少壯派(三)

    拉開了門,門口赫然是省交通廳廳長陳曙光。

    “陳廳長,稀客,快請進。”侯衛東一邊將陳曙光請進了宿舍,一邊暗自納悶:“陳曙光是大忙人,又是堂堂的交通廳長,今天怎麼有空跑到了我這個小地方。”

    陳曙光環視了宿舍,道:“嶺西廳級以上幹部百分之一百地都在黨校宿舍住過,我以前也在這裡住過,就住在隔壁。”他上次來黨校學習之時,還跟著蒙豪放,根本做不到脫產讀書,只是到宿舍睡地午覺。

    閒聊幾句,侯衛東道:“陳廳長,有何指示?”

    陳曙光道:“沒有指示,我過來辦事,經過黨校門口,想起兄弟在裡面,過來瞧瞧。”

    “呵,呵,我一直想請陳廳長和小勇吃飯,又怕打擾你,今年交通廳的壓力也不小。”  

    “這一段時間就用一個字來總結,累,累得象狗一樣,省里提出建設貫通全省的高速路網,嶺西有一半是山區,這個任務重得很。”

    與陳曙光聊著,侯衛東著實納悶,心道:“陳曙光確實沒有什麼事,他到我這裡來做什麼?這不是他的風格。”

    陳曙光突然道:“老弟什麼時候到省政府。”

    侯衛東知道這些事情瞞不住陳曙光,痛快地承認了,“周省長給我提了此事,我也在等著下調令。”

    “當了副秘書長,你十有八九要聯繫交通建設,我們兩兄弟合作一定很愉快。”陳曙光一邊說,就一邊站了起來,道:“事多,不聊了,小勇在成津的水電項目就要結束,等到項目搞完綜合驗收,我們三兄弟聚一聚。”

    侯衛東此時正在等著沙州市長寧玥,也不便於挽留陳曙光,將他直送到車前。

    這時,有進出的幹部向陳曙光打著招呼,這些打招呼的幹部都是各地市廳級官員,陳曙光只是微微點頭,算是答覆,態度依然有些傲慢。

    “吳廳長近期要回來,到時我通知你。”  

    “我隨時恭候。”

    陳曙光與侯衛東握了手,上車,開走。

    陳曙光曾經是侯衛東在省里的強援,但是隨著蒙豪放調到中央,前省委書記秘書的身份在嶺西省內就顯得獨特而敏感,侯衛東與他的關係漸漸就有所疏遠。當然,這種疏遠悄無聲息,當事人甚至都不甚明白。

    從本性來看,侯衛東更喜歡和趙東、洪昂、季海洋等人交朋友,他與這兩人的共同語言挺多,在一起言談甚歡,也沒有多重的心理負擔。

    而陳曙光是另一類人,他們不是從基層一步一步做起來的,從氣質到思想都與侯衛東有些差異,這種差異是從經歷中逐漸產生、積累,最終定格,成為了一種行為習慣。

    比如,陳曙光可以很自由地拿著金卡到會所,瀟灑地消費,對異性的態度也很隨便。侯衛東最初參加工作之時,青春年少之時,還數次到娛樂場所活動,隨著職務和閱歷增加,他如今基本上不去這類娛樂場所,他不是戒欲的清教徒,只是單純的不喜歡這種環境。

    比如,陳曙光為人挺強勢,對下級嚴歷,侯衛東則對下級在工作上要求嚴格,平時倒是挺和氣。

    比如,陳曙光更關注於官位,侯衛東的注意力即有官位,更多卻仍然在做事之上。  

    這些細節積累起來,就是人生態度和氣質性格,侯衛東與陳曙光儘管兩人關係尚可,交往之時也觥籌交錯,卻總是達不到酒適知已千懷少的境界。

    看著離塵而去的汽車,侯衛東反覆琢磨道:“陳曙光何許人也,前省委書記秘書,嶺西省交通廳長,精明得如孫悟空一般,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跑到我這裡來閒聊。他這是什麼意思?”

    想起最後幾句話,他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心道:“在嶺西,交通廳一般都是由常務副省長來分管,嶺西如今缺一位常務副省長,也就是意味著,周省長有可能進入省委常委,成為常務副省長。”

    如果此事成立,陳曙光順路看望的理由便比較充分了。作為協助周昌全工作的省政府副秘書長,他和陳曙光的位置來了一微妙的互換,如今陳曙光需要省政府副秘書長侯衛東的支持了。

    轉念又想道:“憑著陳曙光的背景和性格,似乎沒有必要拉攏我這位還未上任的副秘書長。如此迂尊降貴,應該是有所圖謀?”

    侯衛東的思維受了十年鍛鍊,習慣於透過問題看本質,他回到了宿舍,對於陳曙光的到訪做了兩個估計:

    一,陳曙光肯定想要升一格,所以做事才會小心翼翼,才會將方方面面抹平,自己如果成了為省政府常務副省長服務的副秘書長,倒還真是值得抹平的對象。  

    二,陳曙光是交通廳長,而交通廳長已經變成了高危行業,他提前來協調副秘書長,難道心中已有暗鬼?

    正在默想著,楊柳到了宿舍。

    “侯市長,寧市長到了,就在樓下等著。”楊柳環視著宿舍,她見到侯衛東宿舍里沒有冰箱,便記在了心裡。

    “楊柳,你早點給我打電話,我過來迎接,怎麼能讓寧市長等在樓下。”

    楊柳抿嘴而笑,道:“我原本想打電話,寧市長說不必了。”

    侯衛東與楊柳合作多年,兩人在工作上挺有默契,楊柳還通過侯衛東的關係在農機水電局買了一套家屬房,因此,侯衛東也就沒有跟她客氣,道:“走吧,別讓寧市長等久了。”

    侯衛東大步下樓,楊柳身材嬌小,她加快了步頻,緊跟在侯衛東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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