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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必發在外地旅行了一圈,臉愈發地黑了,而且黑得發亮,他笑道:“秦小紅是我的好朋友,聽說我們認識,非要叫你出來。”
梁必發的接觸面很廣,三教九流,上到高官,下至流氓,都有好朋友,這一點,侯衛東是無比佩服,自嘆不如。
“我調到鄉企局去了。”秦小紅一邊說,一邊給侯衛東夾了一塊烤排骨,道:“先吃點東西,他們這一伙人,吃酒瘋得很。”
秦小紅是工科學校畢業的,以前在鄉鎮就在企業辦工作,調到鄉企局,也並不是特別意外,見她給自己夾菜,侯衛東暗道:“這秦小紅看起來就如男孩子一樣,其實心挺細,懂得照顧人。”
猛喝了一頓酒,大家吵著去新開張的海浪歌城唱歌,到了歌城,侯衛東就將梁必發拉到了一個僻靜處,簡單地講了講黑娃的事情。
“發哥,你和黑娃熟悉,你給他說,上青林的人都是土匪出身,從來不會服軟,以前鬧土匪的時期,解放軍一個連去打上青林,死傷不小,黑娃這是硬生生來搶錢,他們肯定要拼命。”
梁必發就沒有唱酒時張揚,他點了一枝煙,慢慢地抽著,道:“你的話我一定轉告。”
“我知道怎樣說,這點你放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黑暗中菸頭就顯得格外地明亮,“說白了,我和黑娃就是酒肉朋友,他們內部的事情,我並不太清楚,我明天把話給他說透,至於效果如何,實在不敢保證。”
他又笑道:“地皮流氓是典型的欺軟怕硬,上青林只要雄起,他咬你們的腦殼太硬,咬屁股太臭,根本不必怕他們。”
應該說的話也全部說了,侯衛東就拍著梁必發的肩膀,進了歌城的包廂,他們也沒有找小姐,七、八個人都在一起吼歌,吼歌自然是放大聲音使勁吼,調子不成調子,倒也酣暢淋漓。
秦小紅與梁必發一起,又唱起了蘇聯歌曲,從《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到《小路》,梁必發一幅粗豪的模樣,唱起這蘇聯歌曲來,卻是深情得很,旋律也準確,沒有跑調。
秦小紅拿著話筒站在大屏幕前面,很是陶醉。
接近十二點的時候,終於散了場,侯衛東疲憊得緊,正要揮手告別,梁必發意猶未盡,道:“瘋子,時間還早,我們去吃燒烤。”秦小紅很捧場,道:“橋頭燒烤的味道最好,我去叫菜。”
侯衛東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秦小紅,心道:“秦小紅這是怎麼回事,轉眼間就成了梁必發的鐵哥們。”
到了橋頭火鍋,大家又開始猛喝啤酒,侯衛東開始佩服梁必發,天天紙醉金迷,他還是一條猛男,沒有一點衰敗的跡象。
藉口方便,侯衛東就站在外面躲酒,在黑暗處,剛剛打燃火機,就聽到一聲招呼:“侯衛東。”
段英也從黑暗處走了出來,她明顯喝了不少酒,來到侯衛東身邊,開口就道:“我和劉坤分手了。”
第147章 曲線建鎮(三)
侯衛東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劉坤臉上的兩道傷疤,那一天開黨政聯席會,趙永勝看到劉坤臉上的傷疤,曾經開過玩笑,劉坤就辯解道:“被家裡的貓抓了一爪。”他特地還加了一句,“昨天去打了破傷風針,以後家裡再也不養貓了,這貓是養不家的東西,太沒有良心了,連主人也抓。”
眾人都知道他在掩飾,皆笑,不過也沒有人揭穿他,被老婆抓傷了臉,在成人世界裡,實在太平常不過了,而且,屋裡的貓最容易成為替罪貓。
段英明顯有些醉意,“侯衛東,今天我請你吃燒烤,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侯衛東見她的狀態,道:“你怎么喝這麼多酒,跟誰一起喝的,怎麼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我送你回去。”
“和報社的同事一齊唱了歌,他們回家了,我一個來吃燒烤。”
侯衛東知道她肯定有心事,他沒有多問,只是責怪道:“你這人也是,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跑來吃燒烤,遇到流氓怎麼辦,益揚城小,黑社會也猖獗。”
“我和劉坤分手了,劉坤沒有長大,就是一個大男孩,我不知道他在鎮裡怎樣當領導,在家裡,什麼事情都聽那個老妖婆的。”段英自顧自地說起了心事,也不管侯衛東是否在聽,她實在太想找一個人傾述了,這諾大一個縣城,算來算去,也只有侯衛東一人勉強算得上一個知道根底的聽眾。
侯衛東最後一次到劉坤家裡,已是三年前的事情,可是劉坤媽媽倨傲的神情,仍然清晰地印在腦海中,估計段英與她矛盾很尖銳。
他開玩笑道:“劉坤的媽媽脾氣不太好,你要原諒,有可能是在更年期。”
段英憤恨地道:“屁個更年期,她就是那樣的個性,仗著劉叔叔是當官的,成天耀武揚威,我已經受夠了。”
這時,秦小紅從燒烤店走了出來,她沒有見到黑暗中的侯衛東,就用梁必發的手機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接到電話,侯衛東對段英道:“你等我一下,我去給他們說一聲,馬上就過來。”
走到門口,就看到仍然在撥電話的秦小紅,侯衛東舉著手機,道:“別打了,我在這裡,在外面遇到了一個老同學。”秦小紅就笑道:“我還以為你尿遁了。”侯衛東實在不想喝酒了,道:“我今天狀態不好,要先走一步,你給發哥說一聲。”秦小紅道:“發哥他們這一群人都是瘋子,你先回去吧,我給他說就行了”
看到秦小紅轉身進了屋,侯衛東再次肯定了他的判斷:“梁必發與秦小紅關係真是不一般。”走回黑暗處,侯衛東又勸段英,“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已經調到了沙州日報社,上一個星期報了到,就為了這事,老妖婆很不高興,前天我到劉坤家,我們大吵了一頓,隨後,我正式提出與劉坤分手。”
段英很有些傾述的欲望,道:“當初到報社的時候,我還擔心干不下這事,後來發現,當記者也很簡單,多跑多問多寫,也就行了,這一次由我主筆,搞了一個睜開眼睛看周邊的系列文章,得到了沙州報社秦總的好評,他主動提出調我到沙州報社去,手續全是他辦的,我一點都沒有操心。”
她自豪地道:“我到了益楊報社,全年發稿量名列第一,這一次調動,憑的是實績,我一定後門都沒有走。”
沙州報社和益楊報社雖然都是報社,但是由於位置不一樣,影響力卻大不一樣,沙州報社的記者到了各縣,吃香喝辣,很牛的。
“這是大好事啊,從益楊報社調到沙州日報是很不容易的,應該好好祝賀。”這時一輛打著空燈的計程車開了過來,侯衛東招了招手,道:“我先送你回家,現在已經一點了。”
段英走路之時,腳步已經飄浮,侯衛東就攙著她的手臂,一起坐上了計程車。益楊縣城的計程車司機都有開賽車的潛力,計程車在城裡左突右沖,如入無人之境,段英被車子一搖晃,酒意上涌,就靠在侯衛東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