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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粟想了想,道:“那就按照黃市長指示辦。”他見劉坤沒有走的意思,便又走出了房門,找到了分管副局長,簡略地講了前因後果,道:“我們得有兩手準備,易中嶺走出公安局大門,但是不能脫離我們的視線,必須得有人二十四小時盯著,確保隨時可以將他收進網,這一點很重要,由你全權負責。”
安排妥當,這才將易中嶺放了出來。
易中嶺走出了公安局大門,看著外面的藍天白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儘管只在裡面呆了一晚上,而且還有內部人照顧,沒有吃苦,他還是真切地感到了自由的可貴。
他步行走了一段路,這才上了自己的車,在車上,他拿過司機的手機,與劉坤通了電話。
“我是冒用了黃市長的指示,這才把你放出來,苟勇此時已經在飛機上了,你趕緊離開沙州,越遠越好。”益楊檢察院縱火案發生之時,劉坤也在益楊,對此事是心知肚明,他知道易中嶺難脫干係。
易中嶺也是狠角色,他琢磨了一會,道:“那我就離開了,山水有相逢,到時我在同你聯繫。”
在別墅里,易中嶺麻利地收拾了現金和存摺,至於諾大的家產,他只能留給人民政府了。
一個小時以後,三輛小車同時開出了別墅,轉眼間就消息在了沙州的車流之中。
沙州公安局已經安排了兩名警員監控易中嶺,這兩位民警接到任務以後,並沒有太在意,就如尋常的監控任務一般,開著車來到易中嶺家門口,此時被三輛小車搞了個措手不及,當他們反應過來,發動車輛追了上去,只能遠遠地見到了車尾,三輛小車很快分開,易中嶺所坐的那輛車已經成功地甩掉了監控民警。
接到了易中嶺失控的電話,老粟被驚得跳了起來,既然易中嶺精心設計了逃跑路線,那就意味著百分之一百有問題,他抓起電話,要求全市布控,同時派人搜查易中嶺別墅。
放易中嶺出去,這裡面有人大代表身份的原因,也有證據不足的因素,更主要的原因他是為了討好黃子堤。另一方面,老粟是辦案高手,自信心很強,他派出了幾組警察監控易中嶺,滿以為隨時可以控制易中嶺。
那料到易中嶺大大狡猾,居然採用了美國大片中才能見到的手法,給沙州的本土警察上了生動的一課,沙州警察立即全體出動,在全市範圍內追查易中嶺,易中嶺如一粒水珠落入沙漠之中,再也不見了蹤影。
黃子堤聽了老粟的匯報,暗自奇怪,心道:“劉坤這人還有些膽色,關鍵時候能辦事,我以前還是小看了他,不過,如果挺過了這一關,也不會再用劉坤了。”想到易中嶺脫困,他的心情稍振,在電話里沒有揭穿劉坤假傳聖旨,而是幫著他掩飾,道:“省人大有批示,我們按規矩辦事,出了事也有人兜底,別擔心,天塌不下來。”
黃子堤知道易中嶺隨時會被抓回來,他回到家裡,將自己的錢全部給了兒子黃二,讓他趕緊出國,此時,他已經打定了出國就再也不回沙州的決心。
“蠢才,真是自毀長城。”周昌全很快得知了此事,想起了侯衛東多次提到黃子堤和易中嶺交往過密,又回想了一些細節,心裡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頓時在辦公室發了脾氣,黃子堤是他一手提起來的,論嫡系程度並不亞於侯衛東,出了這種事,讓他即生氣又覺得惋惜。
朱民生得此了易中嶺逃脫,他給白包公高祥林打了電話,講述了事情的全過程。省委副書記,紀委書記高祥林此時下定了決心,道:“黃子堤在沙州工作時間較長了,有必要進行輪崗,這一次全省要進行屆中調整,你作為市委書記,要有所準備。”
劉坤得知易中嶺逃掉以後,在辦公室呆呆地坐了一個多小時,然後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裡,抱著女朋友谷枝一陣痛哭,谷枝對劉坤的事情一點都不知情,此時正在喜滋滋地籌備婚禮,見劉坤痛哭的樣子,還以為在單位受了委屈,連忙抱著他溫柔在勸解。
“別哭了,出了什麼事,出了再大的事情,我們可以找黃市長,別哭嘛。”谷枝抱緊了劉坤,親了親他濕轆轆的臉。看著溫柔的女朋友,溫馨的家庭,劉坤哭得更歷害了,他的悔恨如雨水一般鋪天蓋地。
侯衛東聽說此事,吃驚倒是吃驚,卻並不著急,此案到了這種程度,他相信易中嶺落網就是遲早之事,他先後給祝焱和周昌全打了電話,將前因後果講得清楚。
打了這兩個電話,耿耿於懷的十年心結就此放下,易中嶺在侯衛東心中成了過去式。
第710章 命(中)
易中嶺在公安的眼皮上失蹤,引起了一場風波。
省里相關人員來到省人大了解情況,省人大的同志聽了案情很是驚訝,卻並不驚慌,道:“根據法律法規,對縣級以上的各級人民代表大會代表,如果採取法律規定的其他限制人身自由的措施,應當經該級人民代表大會主席團或者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許可,易中嶺是省人大代表,他被限制人身自由,沙州沒有報到省人大來吧,我們詢問此事,也是依法行事,如果不詢問就是失職。”
來者道:“案件特殊,為了防止易中嶺潛逃,因此在當天晚上就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
省人大的同志道:“如果沙州同志在辦案之時同時向省人大報告,就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不注重程序是辦案機關的通病,以後要吸取教訓。”
來者被一句話頂到了牆邊,解釋道:“辦案的時候是深夜,沒有及時報告省人大也是情有可原,當天是誰向省人大報告,這個電話很重要。”
省人大的同志不冷不淡地道:“這是什麼意思,誰向省人大報告此事很重要嗎,我認為關鍵問題是沒有按程序就限制省人大代表是不是事實?”易中嶺是市人大,辦案人員向市人大報告沒有,沒有嘛,這就是違反了辦案程序,程序正義也是正義,違反了就是犯錯。
第一次交鋒磨了嘴皮子,無果。
第二次省紀委領導找到了人大領導,通過來電顯示,查出了報告情況的電話號碼是公用電話,就在公安局外面的公用電話,再一追查,是易中嶺的妻子打的這個電話。
於是,易中嶺妻子被帶到了公安局,當時接到了侯衛國電話以後,刑警支隊一邊報告分管副局長,一邊就將易中嶺帶到了公安局,不久以後,易中嶺妻子就接到了內部人通風報信的電話。
公安局長老粟在局黨委會上講了情況:“易中嶺老婆早就跟晚中嶺分居了,她這麼快就知道了準確消息,公安隊伍中有內鬼,必須嚴查。”話雖然如此說,可是真要查內鬼,也不是一件簡單事,包括侯衛國在內都是心有懷疑,卻是終究不能馬上拿到證據。
潛逃在外的易中嶺,就成為了益楊檢察院縱火案、投毒殺人案等一系列事情的關鍵。
在朱民生的明確指示下,沙州公安局動用了能夠動用的所有高科技手段,成立了專案組,對易中嶺進行全國犯圍內的追查,只是人海茫茫,易中嶺不動存摺,不打電話,斬斷了以前社會關係的聯繫,因此,刑警支隊長侯衛國率著專案組四處追蹤,卻苦無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