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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蘭已經聞到了撲面的酒味,下意識退了一步,道:“我住在學院裡面。”

    “我是沙州學院畢業的,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說完,侯衛東又明白過來,大聲地道:“我知道,你的父母是學院的,我進沙州學院,你就考了出去,我畢業,你又回來了,看來我們兩人總是擦身而過。”

    酒精上腦,侯衛東就在組織部的美女面前開起了玩笑。

    書店老闆認識侯衛東,對郭蘭道:“蘭蘭,侯衛東是沙州學院去年畢業的,優秀學生幹部,你認識他?”又對侯衛東道:“你怎麼醉成這個樣子。”

    郭蘭在最痛苦的時候,偶然中接受了侯衛東的無意的幫助,由於那一次經歷,她就對侯衛東隱隱存著些好感,見他大醉,就關心地問道:“你喝醉了,跑到學院裡來幹什麼,快回家。”

    侯衛東越發地醉態可掬:“我家在吳海縣,益楊沒家,就住學院招待所。”

    “原來如此。”郭蘭明白了為什麼能在後面的舞廳遇見侯衛東,她兩條眉毛彎在了一起,又勸道:“你書都拿不穩了,快去休息了。”  

    侯衛東跟著郭蘭朝外走,小書店門外有幾步梯子,下梯的時候,他差點摔倒在地上,郭蘭見他醉得實在不行,就上前扶著他,責怪道:“喝這多麼酒干什嘛?走,我送你到招待所。”

    侯衛東很有些興奮,道:“酒是好東西,古人說得好,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郭蘭道:“為賦新詞強說愁。”

    侯衛東就揮著手回應:“如今嘗盡愁滋味,卻道天涼好個秋。”

    好不容易將侯衛東拖到了招待所,給他訂了房間,郭蘭將他推到床上,扯了一床被子蓋在他身上,捂著鼻子將皮鞋給他脫下來,郭蘭就匆匆離開了。回到家裡,覺得自己也有一身酒味,洗了個澡,才將這難聞的味道去掉。

    “這個侯衛東,也太脆弱了,經不起打擊,不是真正的男子漢。”這是郭蘭給侯衛東的評語。

    一直睡到第二天十點鐘,侯衛東才從沉睡中醒來,醒來之時,楞是半天也不知自己在哪裡,最後看到了桌子上的沙州招待所四個字,這才明白身處何方,他的記憶只能想起從桑塔納車上出來的情景,進入學院這一段,他居然完全遺忘了。  

    “是誰送我進來的?”

    服務員也是沙州學院教師的家屬,她幾乎算是看著郭蘭長大,此時毫不客氣地打量了侯衛東一會,道:“你醉得走不動,是郭蘭幫你訂的房間。”另一位服務員走了上來,她笑道:“侯衛東,怎么喝這麼醉,年輕人少喝點酒。”

    “郭蘭,怎麼是她。”侯衛東苦苦地想著昨天的事情,這一段時間如真空一樣,沒有絲毫蹤影,他用力地拍了拍頭,道:“看來以後還是少喝醉,黑娃這種酒,更不能喝,這個梁必發,怎麼跟黑社會搞在一起,這是在玩火。”

    正在這時,傳呼機響了起來,侯衛東接過來一看,頓時跳了起來,這是一句短短的留言:“田大刀石場碰死人,速回,何。”

    雖然不是自己的石場出了事故,卻是上青林石場的第一次事故,侯衛東不敢怠慢,招了一輛計程車,匆匆趕回上青林。

    到了小院,就見到滿院子的人,這些人群情激昂,在院子裡大吼大叫,好幾個人認識侯衛東,抓住侯衛東就道:“侯瘋子,你是政府的人,要給我們做主。”一些後來進院子的人,看見幾個人圍住了侯衛東,就衝上來道:“打死了人,你他媽的還要跑。”一個年輕人已經飛起一腳給侯衛東踢了過來。  

    又人喊,“這是侯瘋子,打錯人了。”

    侯衛東扯過一位熟識的村民,道:“到底怎麼回事?”村民就道:“田大刀的石場砸死了人,一塊石頭從採石台上碰了下來,將劉家二娃腦袋碰開了花,當場就死了,田大刀說去找錢,就跑了。”

    侯衛東臉色蒼白,暗道:“被我不幸言中,還是出了安全事故,幸好不是狗背彎。”他又問道:“這麼多人圍在這裡幹什麼?”

    村民道:“田大刀的老婆住在這裡,他們將劉二娃抬了過來,如果鎮政府不儘快解決,他們就要將劉二娃抬到鎮政府去。”

    侯衛東低聲道:“田大刀石場是私營企業,又不是鎮政府的企業,和政府有什麼關係。”那村民道:“他們不管這些,鎮政府不管,就抬到縣政府去。”

    侯衛東撥開人群走了進去,一幅門板放在地上,上面躺著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那漢子渾身是血,特別是頭頂上有一個大洞,足有拳頭大小,看上去頗為嚇人。

    一個半大孩子蹲在旁邊哭,另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孩子,就坐在一旁玩著地下的小石頭,三歲小孩子還小,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坐在地上玩得津津有味。  

    裡屋傳來一陣吵鬧聲,過了一會,幾個女子扭扯著從伙食團的大門走了出來,池銘頭髮散亂著,鼻子被打破了,鮮血直流,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要找就找田大刀,找我幹什麼,我又沒開石場。”池銘在不停地掙扎。

    習昭勇臉色鐵青,大聲吼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有問題就解決,政府馬上就派人上來了,喂,不許打人。”

    人群中傳來吼聲:“她和田大刀是一家的,田大刀跑了,她要陪錢。”

    高鄉長也在人群中,他高舉著雙手,道:“你們這麼多人圍在這裡幹什麼,不是劉家的人全部出去,劉二娃家裡的,找點水給劉二娃洗洗,再找件新衣服換上。”

    在習昭勇和高鄉長的招呼之下,眾人慢慢地朝外院退去,忽然,一陣驚天的哭聲響起,劉二娃的母親沖外院沖了進來,眾人一直瞞著她,可是這麼大一件事情又怎麼瞞得了,她得知了情況,便發了瘋往老鄉政府趕了過來。

    進院以後,她就撲在兒子身上,哭了一陣,她突然跳了起來,速度快得驚人,撲到了池銘身前,手一揚,用力地打了下去。  

    只聽得池銘啊了叫一聲,臉上就冒出了血花。

    習昭勇衝上去,將她拉開,順手將其手上的東西奪了過來,習昭勇當過偵察兵,參加過越戰,動作很是兇悍,搶過來一看,劉家母親手下卻是一塊不知何處拿來的尖石頭,或許就是從劉二娃身上摸到的。

    侯衛東剛開始時發了一會愣,這時終於清醒過來,他看見池銘頭上鮮血直流,便大聲道:“不要打人,打人是違法的,把池銘帶出去。”

    除了劉二娃的母親和媳婦,其他人吼得凶,動得少,此時他們見池銘滿頭是血,軟在一旁,也不知傷得多重,便閃開了一條道。

    楊新春等人趁機就將池銘扶了出去。

    池銘一走,兩個女人就撲在劉二娃身上嚎哭,兩個小孩也跟著大哭起來。

    正在混亂之時,院子外面響起了幾聲喇叭聲,晁鎮長和企業辦的人就走了進來。

    第102章 東風和西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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