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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衛東站起身,開始收拾筆記本,他道:“不拿出來,是怕大家先入為主。”
郭蘭心裡已有數,道:“侯主任,我先下去了,有了剛才定下的調子,加上這幾份材料,初稿很快就能出來。”侯衛東道:“我給你寫個郵箱,寫完以後,將材料直接發到郵箱中,如果有修改,我再與你聯繫。”
談完了正事,三人就朝外走,侯衛東隨口問道:“郭教授身體怎麼樣?”郭蘭道:“還是老樣子,天天去看書,我媽也堅持著陪他散步。”
“哎,如果我爸不得病就太好子,這病不可逆轉,只能精心保養。”談起了父親的病,郭蘭很有些遺憾。
走到了樓梯口,侯衛東特意交待小金,道:“小金,拜託你了,三天之內最好將初稿弄出來,一個星期要交這份材料。”
小金卻道:“這個規程在沙州的效能等同於法律法規,哪裡能三天就完成,三天完成也行,質量不敢保證。”
雖然小金說得有道理,可是侯衛東聽到此話還是不舒服,道:“你只是寫初稿,以後還由周主任、秘書長把關,再說,有了那幾份現成材料,三天時間,差不多了。”侯衛東暗道:“三天拿不出來,讓周彪換人。”
下樓之機,郭蘭對小金道:“這個議事規程是市委辦的一件大事,周書記、黃書記、秘書長都很關注,你才到機關,有這個機會太不容易了,一定要抓住。”她心軟,見小金渾沒有把委辦副主任當回事,便出言提醒。
小金考到了政法大學,成績還算優秀,他口才好,在大學裡經常參加演講比賽、辯論比賽,得了好幾回一等獎,心氣足,加上舅舅又是沙州老常委、老組織部長張家瑞,他在心裡還真沒有把研究室副主任周彪、委辦副主任侯衛東當成大領導,說話辦事就以平輩論交,用朋友間的方式處事。
周彪對小金性格了如指掌,很有些惱火,專門讓他到侯衛東手裡來碰撞點火花,藉機給他點教訓。
小金當然不知人心之險惡,對郭蘭道:“這也不算什麼機會,我們倆人把底稿寫出來,侯衛東拿出去整合,功勞是他的,苦勞我們兩人,人與人差不多,讓我給周書記當秘書,一樣大的勁。”
郭蘭見小金確實還保持著學生時代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勁頭,道:“小金,這些話在機關是不能隨便說的,你以後慢慢體會,這件事情一定要抓緊,切莫大意。”
小金對這位文靜漂亮的組織部美女很有好感,也知她這樣說是一番好意,道:“謝謝關心,郭姐姐。”他眼珠一轉,道:“郭姐姐晚上有空沒有,我請你吃晚飯,順便討論一下手中的工作。”
郭蘭笑道:“算了,改天再說,我今晚有事情。”
侯衛東將任務布置下去以後,他也沒有閒著,從直覺來說,他不太相信過於聰明自信的小金,晚上回家,等小佳休息以後,他就來到了書房,首先考慮的是議事原則。
“堅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按照嶺西省委的決策部署,緊密結合沙州實際,創造性地開展工作。”這一條主要是借省委的牌子,提高市委的權威。
“堅持民主集中制原則,凡屬常委會職責範圍內的重大事項,都要按照集體領導、民主集中、個別醞釀、會議決定的原則進行決策。”這一條再次明確了大事必須要會議決定。
……
這個議事規則,即要能夠公開發布不留把柄,又要能夠實現周昌全的意圖,必須要在文字上充分進行設計,這事只能由侯衛東來完成。
第二天下午,郭蘭打來電話,初稿已經完成,發至郵箱。
看罷郭蘭的初稿,侯衛東覺得還算滿意,他將郭蘭請到了五會議室。
“這個稿子很不錯,只是在細節上還得推敲,比如說要明確市委書記的發言順序。”侯衛東在稿子上加了一條:“市委書記對每個議題的討論原則上最後一個發言,科學集中討論意見,提出決策方案和意見,提請會議表決。”
“還有,常委會議的提起方式也應該明確,這必須要由市委書記提起,班長的作用是具體明確的,這要在文件中表達出來。”
郭蘭心道:“以前只覺得侯衛東是實幹派,沒有看出他的理論功底也很深厚,指出的幾個地方都是要害處。”
第401章 糾葛(上)
三天過後,郭蘭將市委常委會議事規程的“議事範圍”和“議事程序”初稿完成。
看了稿子,侯衛東感覺很不錯,他就在五會議室給小金打了電話:“小金,初稿出來沒有?”
小金正在研究室的電腦聊天,對方據說是一位撐著油傘的花姑娘,聊得正開心,被侯衛東的電話打斷,他就有些心不在焉;“侯主任,稿子已經完成了大部分,只是這種重要稿件,還需用再打磨一次,後天交稿,行不行?”
侯衛東不願意久拖,道:“明天一定要拿給我,秘書長催得很緊,不要誤了事。”
放下電話,小金不滿地自言自語道:“這是規程,又不是小學生寫作文,應該要搞調研,還要開座談會分析,哪裡說完成就完成。”
發了牢騷,他還是拿起了抽屜里的稿件,匆匆翻看了起來。自從接受任務以來,他斷續地寫了一部分,他在大學學的是法律本科,黨務工作對於他是全新課題,因此,他基本上按照手裡資料依葫蘆畫瓢。
看了一會材料,他只覺乏味異常,心裡惦記著剛才聊天的來自江南的撐著油傘的花姑娘,還是忍不住湊到了電腦前面,很快又與花姑娘聯繫上了。
“你跑那裡去了?再這樣不理你了。”
小金回了一句:“他媽的,剛才有個人來煩我,那人最討厭。”
掛了電話,侯衛東對身旁的郭蘭道:“等小金的文章,還不如我們自已來寫,說不定還要快一些。”郭蘭聽其口氣不太高興,道:“小金年輕,才從大學畢業,社會角色還沒有完全轉換過來,還需用給他一些時間。”
“小金只比我們晚五年畢業,我們畢業的時候,一切都靠自己摸索,做對了,未必能得到表揚,做錯了,就得承擔責任,又有誰給我們時間和機會?走哪一條道路,如何走自己的路,最終還得靠自己,如果不理解這一點,他遲早要吃大虧。”
郭蘭知道侯衛東的說法是正確的,為什麼要在社會面前加上現實兩個字,是因為這個社會的的確確很現實,凡是不能清醒地認識到社會是現實的人,必須會被現實的社會現實。
“小金家庭條件好,沒有吃過苦,看問題簡單。”郭蘭想了想,又道:“小金的舅舅就是張家瑞。”
這與侯衛東的猜想不謀而合,他哼了一聲:“難怪這個性格,果然是幹部子弟,不過,張家瑞只是舅舅,又不是親爹。”
兩人說了會閒話,又開始討論起稿子,副秘書長曾勇從門前走過,他原本已經走過了,見到侯衛東和郭蘭在會議室里,便又退了過來,返身走進會議室,道:“侯主任,小郭,你們兩人辛苦了,市委常委會的議事規程弄出來沒有?”